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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萧子杞给的令牌,曹居衡过这邙山的道道关卡却是畅通无阻。到了最后一道关卡,他从马车上下来,让那赶车的小厮在那里等着,自己徒步上了半山腰上的庙宇。 因为开山建陵只有三年之久,那修在半山腰上的庙宇只有笼统的两进两出的院子。 这时候太阳正从东边慢慢升上来,天空也现出了鱼肚白。山中万籁俱寂,此时只有风声刺耳,扰人清寂。 曹居衡几次抬起手又放下,终于还是蹙着眉头把心一横,敲响了庙宇的门扉。 笃笃笃笃笃笃敲门声响起,在这空灵的山中,尤显突兀。 开门的是一个年轻的小尼姑,可能还不足十五岁,见到敲门的是个年轻男人,一张脸上出现慌乱的绯红。低头双手合十念叨了几句,这才叫出了一句施主。 曹居衡原本就是怀着心事,如今开门见山,开门见山抱了名姓,提出要求见公主。那小师父听闻是来寻公主的,不敢怠慢,便关上庙门,匆匆进去通报了。 曹居衡等了大概一刻钟的功夫,那小师父才又复归,低着头说了句跟我进来吧,便将曹居衡带到去了斋房。 那曹居衡跪坐在斋房等了又一会儿,门外才响起一阵不急不缓的脚步声。而后,门被推开了。 他匆忙地扭过头去看,就见到一身素白衣衫的宁慈,正怀抱着一只身量硕大的狸猫,由一个掌灯的丫鬟引着,正从门外走进来。看见曹居衡正回头看她,她微微地颔首,浅浅地弯了嘴角。 曹居衡赶忙站起身来,垂着头,低低地唤了一声公主。 这里没有公主,只有宁慈。宁慈示意曹居衡坐下,返身将那猫递给了身旁的丫鬟。那丫鬟接过猫便退下了,而宁慈则在他的对面坐了下来。 从方才自见到宁慈的那一刻,曹居衡心中就有一阵阵的恍惚,如今宁慈在他面前坐了,他心中更是波涛汹涌。虽强压住自己心头的那点激动与悲怆,可他仍旧有些颤抖地不能自已。 宁慈还是如从前一样,原本温和的长相与性格,在经过三年枯燥乏味的守灵之后,似乎更甚了。如今她安安静静地坐在那儿,隐约就要变成一缕清浅的风。 曹二,好久不见了。还是宁慈当先开口打破沉默,语气也是淡淡的,看似掀不起波澜,却让曹居衡如同陷在暴雨飓风。 曹居衡双手紧紧地握了起来,很郑重地点了点头。 他自认为对凡事都能做到临危不惧,谁知他的凡事,却不包括穆志义和宁慈。 你来寻我,可是有要紧之事吗?宁慈问道,就着那房中的闪烁的灯火,看向曹居衡有些闪烁的脸。 冥冥中忆起青葱岁月,还有记忆中的旧人,突然心思一动,却是苦了嘴角:曹二,睹人思人。其实,我真不想见你她的声音是颤抖的哽咽,但表情却依旧是平静无波。 有那么一瞬间,她以为自己又要哭死过去。可是没有。三年以来,该伤的心都已经伤过了,该流的泪都流尽了。留下的,无非也只是一个无心无泪的躯壳。 而曹居衡,听到宁慈说话,他的身子微微地怔了怔,猛地抬头正想说什么,突然门外传来一阵笃笃的敲门声。 第48章 (四十八)儿女事 有悠扬的女声自门外响起:公主,早膳备好了,是现在用吗?而后,那斋房的门自外间打开了。 宁慈朝外望了一眼,回应道:拿进来吧。之后望向曹居衡道:你这个时候来寻我,想必未曾进食,粗茶淡饭,一起用些吧。 宁慈对曹居衡说着话的时候,那从外间端着食案进来的小丫鬟,已经很伶俐地在曹居衡与宁慈的面前分别布上饭食。 曹居衡低头向自己面前的几案看去,只见到那案上正有三叠素食小菜,一小碗白粥和一个小小的白胖馒头。 曹居衡蹙了蹙眉头,想到寻常富贵人家,早餐也不尽如此,不禁有些感怀,公主金枝玉叶,竟生活艰苦到连寻常富贵人家都不如。 面前的宁慈已然拿起食箸,抬头看向曹居衡,却见他正低头蹙着眉头似乎在想什么,心下有些了然,也不说破,低头夹了一口小菜放入口中,慢慢咀嚼起来。 曹居衡这一餐吃得味同嚼蜡,也不知过了多久,这一餐总算是吃完了。 他吃得心不在焉,也不知自己到底吃了多少,吃了多久。等到有小丫鬟进来收拾餐盘,他抬头,发现外间的天已然大亮了。 那小丫鬟临走时吹熄了灯火,曹居衡再朝宁慈看去,才发现三年不见,她竟是白了,却又瘦了。 听说这三年来,她每每跪在佛前念佛,一跪就是几个时辰,除了去给曾祖母上香外,几乎是足不出户。世人都道她虔诚、孝顺,却不知在她温和平静的外表下,却自有一番倔强。 他心中一动,朝着宁慈突然扑通一声跪了下去。宁慈见了,原本想要去拉他,那手已经扬起来了,却始终没有伸出去。只开了口,有些疑惑地道:曹二,你这是怎么了? 曹居衡对于自己接下来要说的话有些难以启齿,但权衡再三,终是把心一横,开了口。 公主,臣有个不情之请他说着,俯下身子朝着宁慈磕了一个响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