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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刻低头,和潜离的额间相抵,目不转睛地看着这近在咫尺的绝世。 他心想,这妖怪怎么这般惹人爱。 潜离仗着脸上有九月画的妆容做遮掩,便也沉静地和他大眼瞪小眼:“瞧出什么来了?” 周刻吁气:“往日灰头土脸的还好,今日真要命。” “原来如此,所以把大妖怪拐到这人迹稀少的郊外了。”潜离轻轻撞了一下他额头,“好啊,意欲何为?” “不如何。”周刻抬手捂住他双眼,低头浅尝相吻,“如此如此。” 亲上的一刹那,潜离的狐狸耳朵冒了出来。红叶打着卷落到他脑袋上,狐狸耳朵便抖了抖。 周刻亲完看见,顺势把手罩上他脑袋揉耳朵:“是不是痒?” 潜离眼里浮了笑,张开手缩进他怀里,紧紧抱住小道士的脊背。如此还不够,于是狐狸尾巴也冒了出来,一条卷住小道士的腰,两条卷住小道士的手。小道士哪里经得住,激动之下向后一踉跄便摔了下去,抱着这狐妖躺倒在密实红叶造就的锦绣里。 “歪,什么狐妖啊,我看你是八爪鱼吧?”周刻抱住压在自己胸膛上的狐妖,下巴正贴着毛茸茸的狐狸耳朵,痒得笑出了声。 但身上无一处觉得痒,只是被压得紧实。大妖怪似乎对他所有的痒痒肉位置了如指掌,要戳便处处笑穴,要避开就寸寸缱绻。 又一条狐狸尾巴冒出来,搭在周刻眼睛上遮挡了他的视线。 周刻看不清眼前,却感觉得出注视而来的视线。等了半晌,有水滴落到了脸上。 潜离的声音接踵而至:“下雨了。” 耳边果然响起雨滴落到红叶上的声音,周刻伸手摸索到狐妖的脸庞,把他按回胸膛里顺着:“湿就湿吧,我会用法术给你烘干。” 潜离蜷在他怀里轻蹭,方圆十里之内雨下得更大。 周刻顺着这小狐狸,而大狐妖的肩头细密地颤抖。 彤城虽是梦中都,长路上安好铭心处,却也附带另一番的可怜。 小道士抱好他一起淋雨,不施法术罩住周身。顺了狐妖半天,他亲他眼角:“咱们明天就离开这儿。” * 隔天一早两人才回了万花筒,敲门后来开的是那破相的八月。这女子长得着实高挑,竟和潜离差不多,一蹙眉气场全开,沉静里有股凶神恶煞的护食感。 周刻露出了然的表情,朝八月竖了个大拇指再作揖:“姐姐好,我们是来辞行的。” 八月还是一样的面瘫脸,但那气场瞬间截然不同,让开路来招他们进去:“九月还在困觉,你们且等一等。” “好的姐姐,您处理您的。我们在一边坐着,待会和九月姐告个别,得当面感谢一下她的收留之恩。” “不必客气。她收留你们,你们帮他招揽生意,各取所需,无需挂怀。”八月沏了杯茶给他们,闲聊似的炫耀:“昨晚你们两位没回万花筒,九月都急坏了。” “我俩贪玩,就在外到处逛了。”周刻摆出一副愧疚的表情,心里却忍不住想笑,老板这下可不是一个人守店门了。 潜离捧着热乎乎的瓷杯抿口茶水,喟叹了一声:“姐姐沏的茶真好喝。” “我原是家茶馆掌柜。”八月浅笑,“隔壁店铺叫我盘下了,定个良辰吉日便搬过来。” 周刻和潜离对视一眼,座中三人啜了口茶,一块儿笑了起来。 这时披头散发的九月从里屋睡眼惺忪地走了出来,看见周刻他们俩眼睛瞪圆了:“哎呀你们俩小子,昨晚跑哪快活去了?” 周刻吹口哨:“没去哪啦姐,倒是我俩要恭喜姐你。” “哇哈哈哈那必须!”九月掏出戴在脖子上的光荣勋章,“瞧见没!这可是对我手艺的认可!昨天小潜离那一身把大家都看呆了!啊话说小潜离你又换回那身白衣啦?” 不仅换回了白衣,并且洗尽了铅华的潜离笑着点头:“是,多谢九月姐昨天大展身手。” 九月左看右看,唉声叹气起来:“你们这是要走了。” “不愧是九月姐,如此冰雪聪明!”周刻又竖大拇指,“我们瞧过了商都,和这儿的人们一起过了朱颜节,这游历够了。” 潜离接口:“该继续上路了。” 九月揉了揉乱糟糟的头发,叉着腰说了一箩筐的话,啰嗦了老半天才抹着眼泪告别:“你们俩一看就是世外高人,难为你们顺着我这世俗铜臭商人混迹在这闹市里半月之久,临走了我也没啥好送的,就祝愿你们天长地久,一生与共!” “多谢。”周刻鼻尖酸了,强笑道:“九月姐也是。” “老娘铁定会脱单的!放心吧!”九月握拳,身侧八月眼角弯起,连带着那刀疤都变得温柔。 周刻和潜离来时拿的行李少,此时轻飘飘一卷,又是一身轻快出门去。 来到街上,节日的欢快余韵仍在,枫叶如火,商都烈火烹油。 周刻牵着潜离的手走在街上,忽然“啊”了一声:“对了!临走前咱们再去看看那位徐老吧?” 潜离回握:“成,依小道士的。” 两人便赶去徐长生的家里,老人家正坐在门槛上喂几只小狗,看见他们来有些惊讶。周刻感应了下,那犬妖小保不在,但在家门外用妖力圈了个罩子。 潜离自然也看出来,便和周刻一起停在那罩子外。他没有多想,还以为这凡间老头子痴傻,拿哄人语气柔声告别:“徐老,我们要离开商都了,你和小保千万保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