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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白的一只鸟啼叫了一声,坠落般飞走了。 双手如往常那般撑在圆鼓鼓的萦雨围栏上,但沐着雨的主人却没有过去的舒适懒惰,只有凝神屏气的严肃与骄矜高傲的潇洒,比清风还要岑寂,比柏松还要威严,比金银更显正直。 林凌祈守候在半开的菱形格子窗边,观望着准备远走去昏睡的林琉。神情晦明不定,比桌上放着的枪更灰暗。 “你需要什么?懒蛋。”林绍伊直起半截酸麻的身子问。 他正站在高高大大的水杉树下,顶着大风,躲在掀起的挺括黑衣领子下吸上几口烟,若无其事般再咂了咂嘴。 “废话大王,你的废话真是及时极了!看我,看我吧,精彩的变魔术时间到了,看我吧。把我小书包里的一枚象棋拿来,我想要,嗯……一匹大马!来当我的坐骑。” “哪个颜色的小书包?快想。” 林琉神采飞扬地抽起两条小眉毛思考了一会,嘀嘀咕咕、疯疯癫癫说了一阵,最后一拍聪明到放光的大脑门,肯定道:“黑色的,在我鱼缸饼干盒里放着。” 他思考那么久是因为想起他的小书包还没有背一百次呢,他都没有探究到一百种书包的背法呢!只能等醒来再探究了,好学生林琉也是如此。 “好。” 傍晚,雨停了。 风更狂放地扬起傲慢的头颅,英姿飒爽,威风凛凛,仿佛是兵临城下的百战不殆的大军,奔走着、撒欢着、驱赶着高高低低的云,吹灭斜阳最后留下的一抹妖艳的光;煽动着低矮的铺地青翠龙柏,也搅动埋葬着孤苦无依的小手机的河塘,掀起如涌动的无边无际的蛇群般的粼粼波光。 “还不到时间。”严肃古板的林琉紧绷着舒朗俊俏的脸,威严地甩甩手臂,还大力地推了一把拧成螺丝的风,痛快地把急不可耐、惹人讨厌的风无情驱逐。 林绍伊与走出来的林凌祈同站在阴沉沉的云杉树下,举起酒杯互干了一杯。两人只能困在方寸之间,无能等待着林琉远走高飞,想不出来任何援助黯然神伤林琉的措施。 时间徐徐而逝,暗淡的夜色已然降临,更浓深的黑暗也露出了利爪。层出不穷的风继续在林琉头顶流畅地徘徊、呼号,催促也在等待着即将远行的他。 o Grey潺潺流泻。等待之时,林琉紧张着的防线有些松动,略微从苦厄中逃脱,踩着露台陡峭、润湿的边缘,大开轻巧的双臂转着圈地踱步,时不时喜笑颜开与林凌祈与林绍伊击个响亮的掌。袖口的宝石闪烁着迷人的如水乳般的光泽。 夜色更深了,光明步履匆匆逃窜,都瑟缩到了密不透风的地底。 暗淡的天空一滑而过浓绿之彩,仿佛是翡翠飞溅的碎片。林琉倏然而愁锁眉头,怅然一叹,举起了小脑袋。 星星光链从天空破碎,坠落在了他雾茫茫的眼眸中,明白无误地带来了远走的讯号。 狂暴的风沉滞了一霎,到时间了。 “时近子夜,我该起飞啦!起飞了!” 懂得风的林琉在乌漆墨黑的天幕下举高双臂,严阵以待着。黑压压的头发如叮当作响的流苏带子在脸侧格外引人注目地翻飞,眼中蕴含着更深沉的风暴。 他一颔首,随手抓起口袋里的一颗发黑的牛油果扔上天。 铿锵一声,仿佛被暴力的小熊砸碎了天的屏幕,顿时风更大了。 双手举起面向高空,鼓动的长外套奏唱冷厉的泫然悲歌,万众瞩目的林琉走到红花檵木旁,豪气干云地高呼:“风来了,风往了;急急卷吧,绵绵闹吧!不是摧毁,不是重造。风是我的好使者,风只是我的好使者。低诉的耳语都由她带去!” 手臂一转,林琉对准了他的好三哥,乐哈哈地笑了笑。 林绍伊抹了把刺痛的肩膀,侧过了脸,呲呲受凉酸疼的牙,裹紧了脖子上沉重的围巾。 “无需惊慌,”林凌祈神色俨然地抽着寥寥火点的烟,立在一架轰鸣响动的漆黑直升机前,提前对苏立原说。 苏立原点点头,搓了搓手,看向面色凝重的林凌祈,说:“长官,您同样,琉星小少爷是您的弟弟。” 林凌祈叹了口气,手指点了点额头,看向正朝他狂甩手的憨林琉,也温和地抬抬手挥了挥。 “我要走了,我要走了。”林琉轻声咕哝了一句,手中温热的棋子快速投掷而出。 月亮皎洁的光从遥远的山峦顶上一闪而逝,牵起了一条逼仄的亮如白昼的小径。象棋中的马接受到这月的馈赠,在半空旋转着滚动。 一个扭动的异世界触手从空无中拔然而起,快速出动,借助这抹雪白的月光横渡两界,落在了圆圆的棋子上。 附身其上的触手全然占据了这枚棋子的全部,并转瞬间化作了仰天长啸的高头大马,如破开黑暗之门的野蛮之兽。 苍茫的漆黑之色裹满这匹四蹄朝天翻滚腾跃的英武坐骑,油光发亮的毛发,披散的鬃毛激荡飞扬。 在它的身侧,冷凝的浓烈黑雾羁傲不逊地涌动着,势比波澜壮阔的海潮般翻腾滚动,是只显露一鳞半爪的神祇遮天蔽日的披风。 “轰轰!” 越压越低的天空裂开了一道火红的裂缝,极速降下一道由俊马儿引来的雷电。 林琉柔声唤了一句四十九号,便耸动着肩膀哼哼直笑,像是一只顽皮的小黑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