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挺好的应变,无论胡进之有没有注意到,常媛先为谢祯介绍胡进之而非相反,已经透露了谢祯的地位在常媛心中高于胡进之,所以扯一下宫中后妃,算是给谢祯了一个很合理又不太招眼的身份。 “进之是想引荐一个人呢,几位大人可有要事?不如也再坐下来续一杯茶?” 谢祯拍了拍蓝蔚的手,最后还是应下:“也好。” 胡进之便朝后头叫了句:“道衍大师——” 听言蓝蔚震惊,上次姚诚思想让她叔叔进身掌兵的事不是刚吃了挂落吗?怎么这道衍和尚却到这里来了,又怎么和胡惟庸的侄女扯上了关系?她还百思不得其解,那位“臣奉白帽著王”的靖难策划者,从楼上包厢里缓缓下来,僧装的他神情严峻,尽管略显病瘦,三角形的眼眶中却透出雄健奔放的精光。 这精光在触及谢祯时忽然一顿,而后敛起:“见过几位施主。” 胡进之的引荐不能说不成功,但也不能说成功,姚广孝轻易地与几人相谈甚欢,但欢到了胡进之反而插不进去,这对于有目的的中介而言显然不是一件好事。最后常媛还替谢祯,约姚广孝下个休沐在鄂国公府见面。 此时已经过了申初,谢祯和蓝蔚这才开始了今天本该有的行程,但坐在车驾里,蓝蔚却很难消解心中重重的困惑,当想不通的时候,她还是习惯直接问谢祯。 蓝蔚对姚广孝的警惕,来自于他阴谋家的身份,来自于他撺掇甚至“指挥”朱棣杀入北京的史实。谢祯不知道这些,她与姚广孝谈得愉快,只是,她并不是轻狂的人,涉及胡惟庸李善长这些大佬,她也是会担心手腕是否细弱的——当“肱骨之臣”之间显出奇异的联系,没有君上不感到威胁。这是为什么从古至今皇帝们都那么讨厌结党,明如汉武唐宗,不出其外。 “我有一个决定。”谢祯没有多余分析却提前说了结论,“本意并非让你涉险,但你这次去四川,希望能办成几件事......” 柳浪庄没有到最好的观景时节,或者也许是百姓都还忙碌没有闲暇拖家带口来踏青,这里几乎没什么游客。 现在还是初春,垂柳还是新黄,有夕阳的时候便成了枝头万点的金,稻田幼嫩的时候倒反而是绿色的,微风吹来,起伏的浪也不似成熟时节那么沉坠汹涌。这样的和认知中的反差,使景色倒更鲜活了。 谢祯背着手站在一边,等蓝蔚初见的喜悦和惊奇渐渐消退,才指了指一边的庄子:“蓝蓝晚饭找左邻右舍打个秋风吧。” 她说打秋风,但最终是不会欠百姓钱的,蓝蔚这么想着跟她进了庄子,发现她虽不能算轻车熟路,但似乎很有目的性——那是间青萝小屋,是她置办的小院,难怪说是左邻右舍呢。 “在这里如果能住上些时日,读读书,钓钓鱼,东邻买些桑落,西望织霭斜阳,还是很不错的。”一直跟随扈从的上直卫没有进村,谢祯今天也没有带一水,她和蓝蔚就坐在这间和皇宫比起来太小的院落里,坐在初春的柳斜草绿中,但这片刻不会很长。 “殿下。”蓝蔚说。 “怎么了?”谢祯问的时候还是关怀的眼神。 蓝蔚从侧后将谢祯揽进自己怀里,让她靠坐着:“殿下歇歇吧。” “......嗯。”谢祯没有拒绝,虽然和蓝蔚确定了关系,却好像更久没有放松她的脊背了,缺少了一些懒懒散散弯着嘴角装傻的机会。 蓝蔚其实有觉得按殿下的性格她可能不会答应,因为今天她带蓝蔚出游的本来目的和计划几乎没怎么准确实施,如果她觉得是蓝蔚一直在迁就这全程,谢祯是会觉得自己不当不称职的,可是蓝蔚觉得总不能完全不尝试。 那在女朋友怀里充完电的谢祯精神抖擞地去隔壁农户打秋风,回去的路上终于上线了分析,然而她表示蓝蔚完全不必担心,事情远不到山雨欲来,或者说丞相、北元、五省,没有谁惹出的麻烦能成为长宁局势重大变化的前夕,这一切的暗流,不过是燕朝初期所有政务与权衡中的日常。 她把自己当作定海神针使,蓝蔚有什么办法呢? 蓝蔚只能想想自己还能做什么,在前往四川的路上。蓝蔚没有自己的嫡系军队,她虽然大小算个将军,但武散官从正二品骠骑将军到从五品武略将军都叫将军。指挥佥事呢,她做得实在不久,但还好在京的某些其他人有她自己的心腹——这次押运的军队挖了常媛的人。 她、管宝源局的那个工部员外郎、常媛飞熊卫的一个千户,就是这支火铳押运队的所有负责人。显然,大家并没有太多共同兴趣可供增进感情,这一个多月除了确实好好欣赏了下沿途各地风情,改换了下心情,也可以说非常无聊了。 在此前提下,姚诚思举行的接风宴,蓝蔚觉得还是很不错的。虽然这几年没有见过面,但有谢祯在中间,两人还是很熟悉彼此的,都不用上酒,拿着茶推杯换盏后,便说起闲话来。 “姚姐姐的纸币推行可还顺利?” 姚诚思指了指自己的眼睛:“你看看就知道了。” 她说得不客气,蓝蔚也就不客气地打量,姚诚思额头下宽上窄,眼神硬朗自信,就长了副聪明能干的样子,可和她当洗马时比起来,感觉发际线更高了,眼睛里的血丝也使得人看上去躁动了很多:“看来不太顺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