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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泉第三福利院原本是在市中心,接连碰上小城的几次改革,迁址到了最东郊的位置,再往东几十公里就是内海。 福利院的三层小楼外围了一个小院子,院子里架了几根竹子做晾衣杆,四周都静悄悄的,只有一楼的位置透了点灯。 白宴领着他往里走,用钥匙打开大厅的门,随祎背着包,控制着自己轻手轻脚的。 大厅里摆满了各种椅子和小沙发,显得有些凌乱,一个戴着眼镜的老奶奶坐在沙发上小憩,怀里还抱了个热水的暖炉。 院长比随祎想象中的年纪大一些,头发已经全部花白,脸上的沟壑很多,好在气质很温柔的样子,看起来柔和不少。 “婆婆。”白宴过去推了推她,轻声喊。 院长睁开眼睛,迷迷糊糊地问:“回来了?” “去房间睡了。”白宴作势要扶她。 “这是谁呀?”院长的手停在半空中,表情变了变,从眼镜上方打量随祎,“怎么在这里。” 随祎立在原地,很紧张地用脚碾了一下地,在肚子里准备草稿:“院长好。” “是班长。”白宴截断了他的自我介绍。 “哦!是班长啊!来找小白啊?”院长很感兴趣地看他,瞌睡全醒了。 随祎心虚,笑着点了点头。 “婆婆,去睡觉了。”白宴很执着地赶着人,把院长塞进了一楼拐角的房间里,又嘱咐了几句,才把卧室的灯给关了。 随祎呆站在客厅里,手里还抓着包,终于原形毕露一样很无措地看着白宴。 白宴过来拉他的手,往楼梯的方向引:“我住四楼,小声一点点,大家都睡了。” 随祎垂了头任由他拉着,四楼只架了一个小阁楼,靠近窗户的位置只有半人高,白宴把门给锁上,像是松了口气。 随祎觉得他轻手轻脚的样子很可爱,又会想了一下他像只猫一样很敏捷爬楼梯的表情,忍不住笑了一下。 “班长,你笑什么?”白宴问他。 随祎收了笑容,问:“不让人笑吗?” “那你要睡觉吗?”白宴跳过了他的问题。 “现在不困。”随祎傍晚睡得很好,加上吃了面,有点精神抖擞的意思:“你给我看看你的照片吧?” 白宴不太理解地看着他。 “请人到家里做客都会看相册的。”随祎回忆了一会自己为数不多的经历胡乱解释,隔了一会又说:“我想看看你小时候的相片。” 白宴想了一会,从书架里扒拉出一本很厚的皮质相册。 “这是福利院的。”白宴拉他坐在矮得过分的小床上,“应该也有我的,不过不多。” 皮质相册看起来比这栋楼年纪还大,每页的塑料夹层都有裂开的缝隙,白宴翻了好久才找到自己,指着一张只有黑色和黄色的老照片:“这个应该是我。” 一个表情很严肃的小男孩拿着牙刷站在劣质的风景名胜布景里,抿着嘴盯着镜头,像是在完成什么任务一样。 “怎么这么凶啊?”随祎用手碰了碰照片里的小孩。 白宴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那时候在想什么。” “刚来这里的照片吗?”随祎心痒痒的,把照片抽了出来。 白宴又摇头:“我一出生就被婆婆带回来了,只知道我姓白。” “哦。”随祎干巴巴地回答。 “她那时候还在市政府工作,找了个很厉害的老师给我取名字,希望我以后安乐清闲,就叫我白宴。”白宴歪着头说,“不过叫什么都可以,姓什么都行。” 随祎看着他,目光有点沉。 斜着的屋顶上有对着夜空的天窗,一丝丝冷风窜了进来。 随祎看着他,目光沉沉的。 他忽然感受到了一种难以形容的方向感,也许是这个很厉害的老师,也许是其他,随祎在自己对白宴的欲望之外又有了别的冲动目标,他和院长,和这个厉害的老师一样,希望白宴以后能够安乐清闲。 白宴低着头又翻了好几页,找到了一张集体照,抽出来放在随祎的面前,说:“这个是初中毕业的时候。” 随祎顺着他的手看过去,密密麻麻的人群中央,白宴站得笔直,表情和小时候一样严肃,头发被户外的风吹起,在空中乱飘。 “你怎么照相都这么严肃?”随祎忍不住说。 白宴想了一会:“不知道,放松不下来。” “只要有镜头就这么紧张吗?”随祎把另一张照片也放到自己面前,像是所有者一样毫不客气地翻来翻去。 “可能吧。”白宴说。 “你初中的时候也和大学一样吗?”随祎问他。 白宴不太理解:“什么意思?” “就是不爱和人说话,不上课,老师也不太管你。”随祎想了一下,客观地描述了一下白宴刚进大学的情况。 白宴摇头,说:“不是的。” “那是什么样?”随祎抬起眼睛看他。 “初中的同学和老师都对我很好。”白宴笑了下,“可能是因为我成绩好吧?大家都喜欢成绩好的小孩,同学的父母也不会介意我是福利院的,会让他们多让着我,老师也喜欢我,院长去开家长会的时候都很高兴。” 随祎摸了摸他的头。 “高中也是,大家都对我很好。”白宴思索了一会,“出了和泉不一样吧,好像别的地方的人都觉得,没有爸爸妈妈的孩子都会很古怪,很内向,脾气不好,或者是在学校里经常被欺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