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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电竞圈都在等我掉马 第25节

    空气陷入了寂静。

    陆朝空望着面前男生认真的面容,一时竟愣住了。

    ——男生的眼本来就很好看,澄澈干净,似乎这二十年人世间的经历未曾在其中留下过一丝杂质。

    因为醉醺,他的眼尾染上了些许红晕,浅色眸底有几分水光潋滟,此刻仰着脸、目不转睛注视着自己时,便给人一种他全然信任自己、自己就是他的全世界般的感觉。

    陆朝空和他对视了许久,心底隐隐有一个不可置信的念头升了起来。

    这个角度时言的表情和眼神,和记忆里小时候的纪拾烟太像了。

    还有他的话。

    你为什么喜欢我。

    那一瞬间陆朝空仿佛意识到了什么,猛然伸手抓住了纪拾烟的手腕:“你再说一遍。”

    纪拾烟歪着头看他,似乎是讶异为什么要再说一遍。

    但他还是乖乖重复:“我说,陆朝空,你为什么喜欢我啊,我们之前又不认识。”

    陆朝空瞳孔微微一缩,自己都未察觉到声音出现了一丝颤抖,大概是因为在强压情绪。

    他注视着男生的眼,一字一顿:“我喜欢纪拾烟。所以你是纪拾烟么?”

    两人的距离越来越近,纪拾烟都能从陆朝空眸底看见自己的倒影。

    虽然他觉得陆朝空此刻的眼神有些不太对劲,像是那暴风雨来袭前盘踞在高空的层层乌云,看似平静、实则内里蓄满了无数积压,只需要一个契机就会涌出。

    但纪拾烟依然不害怕。

    那萦绕在鼻尖的清淡香味,仿佛透明屏障,将他护在了一方天地,他知道,那暴雨一定不会落到他的身上。

    纪拾烟仰着脸,静静地看向陆朝空,声音带着醉意、愈发乖软:“为什么会这么问,我是纪拾——”

    他的话语戛然而止,前世名字一出口,晕沉的大脑自我保护般骤然察觉到了什么,酒瞬间就醒了大半。

    意识还不太清醒,但纪拾烟恍恍惚惚间好像想起自己刚才都说了什么,心脏漏跳了一拍,一阵冷意席卷了全身。

    再看去时,陆朝空眼底的幽深已经快要把他吞没。

    纪拾烟立刻松开了抓着陆朝空衣领的手,整个人颤抖着向后退去,在掉下椅子的一瞬间被陆朝空搂住了腰。

    淡香再度充斥入感官,但纪拾烟心底全是有没有被认出来的恐惧,挣扎着要从陆朝空怀里出来。

    “烟……烟?”

    熟悉的两个字一出,纪拾烟先是浑身一僵,而后挣扎得更厉害了,疯了般去推陆朝空、流着泪声嘶力竭地叫喊着:“我不是烟烟……不要叫我烟烟,放开我!你放开我!!”

    陆朝空不知道男生为什么会有如此强烈的应激反应,望着他眼底的惊慌和绝望,怔住了,而后缓缓松开了手。

    纪拾烟推开椅子,跌跌撞撞向楼上跑去,连回头再去看陆朝空的表情都不敢。

    但所幸,陆朝空也没有追来。

    纪拾烟冲进自己房间,反锁住了房门,靠着门蜷缩在了地上,紧紧抱住了自己的身体。

    他不断告诉自己那是陆朝空不是池眠、他和池眠关系很不好、他喜欢自己、就算认出来他肯定不会告诉池眠……

    一遍一遍的自我催眠,纪拾烟砰砰乱跳的心脏终于平静了下来,把脸埋在膝盖间,睁着眼、迷茫地看那一片黑暗。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床上的,也不知道是怎么在大脑的头疼欲裂中睡去,再度睁开眼,已经是第二天的日上三竿。

    纪拾烟想起自己今天要回家,猛然坐起来去摸手机,看到群里liquor发了消息说底下有醒酒汤和粥。

    但其他人还没回,估计都还睡着。

    纪拾烟站起身,倒是没有宿醉后的头疼,就是眼睛有些肿,左腹也突然传到一阵绞疼,像是被什么东西硌着了一般。

    他想起来这具身体有慢性胃炎和阑尾炎,穿好拖鞋,边揉着腹部边去洗漱,打算赶紧喝点粥哄一哄闹脾气的胃。

    下到一楼,liquor正坐在沙发上写复盘笔记,看到纪拾烟,他站了起来:“时言。”

    纪拾烟应了声。

    liquor问:“头疼吗?”

    纪拾烟摇了摇头。

    “陆朝空说你有胃炎,嘱咐我看着你多喝点粥。”

    liquor往厨房方向走去:“你先坐,我给你盛粥。”

    他又道:“对了,陆朝空公司突然有急事先走了,让我送你回家。”

    纪拾烟愣了下,而后道:“好啊,谢谢哥。”

    liquor端了粥过来,放在纪拾烟面前时突然欲言又止:“昨天你和陆朝空……”

    纪拾烟抬眼看他。

    ——昨天夜里、确切说应该是今天的凌晨快早上了,liquor睡了一觉后打算接点热水喝,开了房门就看见陆朝空低着头站在纪拾烟的门口。

    陆朝空的手就扶在门上,但是一直没有推开。

    liquor不知道他在这里站了多久,下去接了两杯水想也给陆朝空一杯,但再上来时陆朝空就不见了。

    纪拾烟有些好奇,却见liquor突然停住了:“没什么,快喝吧。”

    纪拾烟:“啊?”

    liquor摸了摸他的脑袋,笑了下:“我先去收拾厨房,你吃好了叫我。”

    纪拾烟慢吞吞“哦”了一声,注视着liquor离开,舀了勺粥送进嘴里。

    他心道果然和凌忘说的一样,这两人没有隔夜仇,吵完就和好了——其实也不算什么吵架,陆朝空肯定知道liquor是想他好。

    纪拾烟思绪一顿。

    他猛然想起来昨天liquor给自己说过的话,自己死后陆朝空的那些状态。

    纪拾烟微微垂了眼,心情骤然又低落了下去。

    不过自己听liquor讲完后出来又喝了好多酒,然后是不是……碰见了陆朝空?

    他记不太清了,那是他两世加起来第二次喝酒,之前在ktv也就是抿了几口而已,昨天却抱着果酒和洋酒一个劲的喝,到最后果然断片了。

    纪拾烟撑着脑袋努力地回想昨天见到陆朝空说了什么,但越想越隔着层层烟雾,触碰不到真相。

    他索性放弃了。

    喝了粥后胃果然舒服了不少,liquor还给他拿了盒陆朝空买来的胃药,但让他除非急性疼痛外不要吃,不然身体会有抗药性。

    纪拾烟回去简单收拾了一下东西,不过好像也没什么可以拿的,于是liquor说路上经过商店时给家里买点水果牛奶。

    孟母三迁的道理,所以时言的妈妈带他来了上海,但毕竟是魔都,生活水平太高了,他们只能住在很远郊区的老式小区里。

    纪拾烟和liquor一点出的门,车上两人不约而同没有提昨天的事情,而是聊着新赛季与其他战队的战术风格。

    陆朝空自己的打法很激进,所以能与他搭档的辅助必然也需要能跟上他的节奏、在适当时机果断开团。

    之前的黄轩就算是继纪拾烟后lpl里风格最激进的辅助了,所以纪拾烟加入kpg,kpg整体的战术与打法并没有多大变化。

    两人聊着天,到地方不知不觉已经是三点半,不过还好,并没有到饭点。

    纪拾烟不太敢在家多呆,怕和这具身体的母亲说话久了会露馅,打算见一面就找个借口开溜。

    “谢谢哥。”

    纪拾烟拉开车门:“你先回吧,我坐地铁或者打个车回基地就好。”

    “这么远怎么能让你自己回。来都来了,我在这里等等你,一起回。”

    “啊。”

    纪拾烟有些不好意思:“也不知道要等多久,太麻烦你了。”

    他本来是打算邀请liquor一起上去坐的,但在车上时转念一想,自己都对这个家全然陌生、且血脉相连的母亲最容易发现孩子的变化,万一时言的母亲察觉到一些不对劲,自己一个人还能想办法应付过去,实在应付不过去就说实话。

    当然,实话可以给时言的母亲说,但带了liquor、他知道自己是纪拾烟的话一定会告诉陆朝空,那事情就闹大了。

    所以最后纪拾烟还是决定不让liquor和自己一起上去了。

    liquor笑了下:“是陆朝空的命令,让我保证把你送到还要接回来。没事,你上去吧,我也没什么事,就在车上等你。”

    “那实在麻烦了!”

    纪拾烟朝他笑了笑,关好车门,拎着牛奶和水果、遵循记忆走上楼去。

    老式小区都比较破旧,楼道墙壁有油漆喷洒和绘画的印迹,电线裸露在外、飘忽着悬挂在头顶,地面和楼梯台阶上蜿蜒着水流,偶尔还有垃圾堆积在角落。

    上辈子被池眠接出孤儿院后,纪拾烟过的都是富贵人家的娇养生活,再也没有见过这种大众百姓的真实状态,猛然一看到,还有几分怀念。

    站在门口,纪拾烟犹豫了几分钟,深吸了口气给自己打气,然后敲了敲门。

    片刻,随着一声陌生又熟悉的“来了”,门被打开,一个中年妇女探出了头。

    那一瞬间,大概是这具身体的血亲感应,又或许是原主未曾消逝的执念与母子情深,纪拾烟脱口而出一句“妈”,眼泪就快要掉下来。

    “言言。”

    黄晓梅愣了一下,而后伸手去拉他:“言言,你可算是回来了,妈都多久没见到你了,快进来。”

    进门时她的目光落在了纪拾烟手里的袋子上,神情微微一变,叹了口气:“你怎么还带了东西,哎,真是长大了……出去一趟,果然懂事了不少啊……”

    纪拾烟心下一惊,面上却不敢显露,笑了笑:“是啊,我……出去后才知道你养我不容易,就随便买了东西回来。”

    黄晓梅本来想接过他手里的东西,但突然发现自己手上还有泡沫,便道:“言言你先坐,妈这件衣服马上洗完就出来。”

    纪拾烟应声,把袋子放在门边。

    黄晓梅往里屋走去,开门时随口道了句:“对了,你俱乐部老板也来了,在厨房切水果呢,你去看看有没有要帮忙的。”

    纪拾烟愣了下,而后应道:“好诶。”

    他脱了鞋,见旁边只有一双拖鞋,大小也和这具身体的鞋码差不多大,便去穿上,而后走向厨房。

    陆朝空也来了?

    他忙完了怎么没给自己和liquor说一声,还让liquor也跑一趟。

    不过也可能是从公司直接过来的,顺路来看看。

    纪拾烟边心不在焉地思考,边推开了厨房的门。

    他脚步骤然顿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