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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世语想到昨晚那人的脾气,再看这段字,情绪也是复杂的。 她摸着杯子的边缘,转过身给沈灼打电话。沈灼正在艺术馆,和吴宵一起做画展的布置。 “你要回国?什么时候?”沈灼问她。 “今天吧。我母亲一个人在家,我不放心。” 沈灼道:“那行,我叫助理帮你订机票,你自己么?” “嗯,我自己回去就行,你们忙,不用管我,只是可惜不能参加蒋院长的画展。” “没关系,反正到时候回北城还有一次展览的,到时候肯定邀请你的!啊,你先等等,我现在就让助理帮你订机票,弄好了我让她直接跟你说!” 下午五点钟,起航远去。 任世语看着这个只呆了两天的陌生城市,竟生出了一丝留恋,恍恍惚惚地,想起早上那杯似暖非暖的牛奶…… 任母在家一切安好,只是异常地平静。 她拿着那份离婚协议给任世语看,“你爸把车开走了,给了我这套房子。” “他拿走多少钱?” 任母说:“我不知道,家里到底有多少钱,我都不知道……” 任世语看着母亲,不可置信。 任母怯怯道:“他说你回来后,他会抽时间跟你见一面……” 任世语把协议还给她,回房间收拾东西。 这里始终平静,任世语以为这种平静可以持续很久,久到就算她离开这里,回到小时候住过的那个地方,她也相信母亲能够继续安静地生活这里——可她错了。 当第三天晚上,她看到母亲躺在满是鲜血的浴缸里的那一刻,她才明白,一旦走到尽头了,便是无路可走。 第77章 番外:一切落定 医院的消毒水味永远只能用不好的词语去形容,与走进这里的病人和病人家属的心情相得益彰。 任母躺在手术室里,各种单子交到任世语手里,护士让她签上名字。 她听到走廊的另一头哭天抢地的声音,执笔的手忽然一颤,在纸上留下一道擦不掉的刺目痕迹。护士早已忙得回天乏术,拿走单子之前只说了句:“姑娘,坚强点儿。” 坚强,她耳边仍是那此起彼伏的哭声,她摸了摸自己的眼睑,却是干燥的。她都没有哭,却有人告诉她要坚强。还要怎么坚强? 任母在鬼门关走了一遭,终于还是被抢救回来了。 从手术室出来,她平静地躺在病床上,脸上毫无血色,只有手臂上缠绕的纱布下面,还能隐隐看出淡淡的血色。 任世语坐在她旁边,摸着母亲早就开始变粗糙的手背。 护士不忍打扰她,在门口停流片刻,敲门问她:“你是病人的女儿吧?” 任世语抬头,“嗯,我是。” 护士把住院通知单和医药单给她,轻声道:“你母亲现在失血过多才没醒来,让她好好睡一觉,没事了。” 任世语点点头:“嗯,好的。这些是在楼下缴费么?” “是的,一楼大厅……” 任世语下到一楼缴费,明亮的前厅还有零零散散的几位看急诊的,她在那群人里看到一抹风尘扑扑的身影。 他穿着黑色衬衣,西裤,手里提着皮包,身材挺拔高大,头发却乱得像鸟窝,领带也没了,被他扯开,和西装外套一起甩在手里。 他气喘吁吁,健步如飞,与她对视的那一刻,他没有丝毫犹豫,冲到她跟前一把将她拥进怀里…… 她的身体瞬间被他从外面带进来的冰凉包围,那丝凉,穿过皮肤,渗透到体内。他抚摸着她的发,声音都是沙哑的。 “我去过你家了……” 她也抬手摸了他的蓬乱的发,突然笑了,笑着,有眼泪像瀑布一样落下来。 “傻子,你这傻子……”她骂他。 他一下都不敢放手,只顾说:“对不起,我不知道会发生这种事,对不起……我只是想回来看看你怎么样,到了你家,才听到邻居说救护车去了……对不起,我没在你身边。” 任世语在他怀里,至此,泪腺失控,大哭起来。 畅快的,撕心裂肺的,所有委屈和难过,都在此,一并发泄…… 任世语在二十六岁的这一天,才终于知道,男人在女人的生命里并不是最重要的,但一定会有个男人,会成为女人命运轨道的一趟最艰险而充满诱惑的站点—— 她安坐在大厅中央的椅子上,看着男人在缴费口,弯着腰,耐着心询问里面的工作人员缴费事项,她身上披着他的西装,手里抱着他的公文包。 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脚,她也才发现,从家里出来,她还穿着人字拖鞋,不知道在路上踩到了什么,脚背上飞溅了几块污渍,裤脚也没能幸免。 狼狈。她刚刚还笑他头发乱,衣服乱,刚下飞机,带着风尘。 她又好到哪里…… 吴宵替她办好了手续,回来时,手里拿着更多的单据和□□,给她。 “这些你保管着,如果后续还有要办理的,你告诉我一声。” 任世语摇摇头,把单子接过来,把公文包还给他,低着头说:“不用了,后面的我能自己办。” 吴宵泄了口气,拉住她的手,“世语,你相信我,我能让你依靠!” 任世语抬头看他,笑一下,说:“那你能不能帮我找个地方,让我好好睡一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