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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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简衍追捕穆百里的同时,诸国联合大军已经开始重整旗鼓,虽然不少将军被杀,但这丝毫不能打击他们的信心和对大邺国土的兴趣。这一番的斗志昂扬,只为了开疆扩土,占据这大邺的山山水水。 听说大邺粮草充足,听说大邺财富满车,听说大邺的美人一个个如花似玉。 如此诱惑之下,这些蛮夷还哪里能坐得住,一个个摩拳擦掌,誓要踏平大邺的大好河山。金陵城外是布下的阵,饶是阻挡了不少时日,但终究抵不过敌军的千军万马。 他们烧杀抢掠,将百姓的牲口以及粮食都占为己有。金陵城被糟蹋得不再有昔日模样,老弱妇孺无一幸免。早前喧嚣繁华的金陵城,此刻万人空巷,唯有这哀嚎遍野,如若人间炼狱。 壮年要么被杀,要么被抓去做苦力。 最悲惨的是那些女子,这些蛮夷在大邺境外屯兵太久,久攻不下,如今难得入了城,见着女子又岂能放过。一个个如狼似虎,一具具血淋淋的女子尸身被弃诸街头巷尾。 啼哭的孩子被丢在墙角,只等着活生生饿死,更有甚者死在了蛮夷们的铁蹄之下,还未来得及明白这世间的善恶,就已经结束了年幼的性命。 惨绝人寰的金陵城,到处是鲜血染着雪,红白相间,何其艳烈。 等到京城得了消息,赫峰已经领着大军冲出了金陵城外的阵,这附近的州县都被敌国的铁蹄践踏,所到之处烧杀抢掠,百姓流离失所。 萧容的手在颤抖,拿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一屁股就坐在了御书房偏殿的椅子上,半晌没有回过神来。最后还是胡青低低的喊了一声,“王爷?” 回过神来,萧容放下了手中的迷信,脸色难看到了极点,“他们已经打到了何处?” “如今快打到京城外头了,王爷手中的信件,还是很久之前的。”胡青不敢高声语,“那赫峰领着诸国大军直奔京城而来。” “那些守军都是吃干饭的吗?”萧容咬牙切齿,拍案而起。 胡青行了礼,“王爷,大邺太平了太久,诸军不曾作战已久,粮草匮乏。如今一触即溃,主将也都怯战而无法迎战。咱们的精锐都被消灭在金陵城外,如今包围着京城的不到十万禁军。剩下的就是东厂的大军,以及五城兵马司的人。咱们设在京城外的阵,怕是也耐不住这么多的大军进攻。” “实在不行,就把锦衣卫和禁军都派上。”萧容重重合上眼帘,“这帮野蛮人。” “王爷,要不要请相爷?这兵部和五城兵马司的人,恐怕还得经过丞相的手,否则双方一直对峙,刚好给外敌以可乘之机。”胡青提醒。 萧容点点头,“去找赵嵩,让他马上入宫,就说是八百里加急。” “是!”胡青行了礼,快速离开。 八百里加急,何止是加急,简直就是火烧眉毛。握着手中沉甸甸的信件,萧容总算知道,这皇帝不好当,这朝政并不是随便哪个人都能处理的。 萧容觉得,好似是自己把自己逼上了绝路,一时间竟然深感无奈。他也知道,赵嵩不可能轻易入宫,没有个三顾茅庐之心,是请不到这位丞相大人的。 所以他也不着急了,干脆去了一趟永寿宫。 皇帝如今被囚在永寿宫,时间久了便也随遇而安起来。如今一心问道,不管朝政,横竖这些事儿他也都管不了。 不过见着萧容进来,皇帝还是有些诧异的。看这萧容的神色,估计是朝政处理不好,那赵嵩也不是个省油的灯,自然不可能让萧容一人独大。 皇帝轻哼两声,“怎么,摄政王今儿如此得空,知道来永寿宫走一圈?朕还以为你忙着朝政,无暇来看朕呢!”语罢,皇帝也不屑理睬,顾自翻看着手中的道经。 萧容也不客气,径直走到案前坐下。小德子可不敢离开皇帝身旁,免得一不小心这萧容动了杀机,那这事可就闹大了。 “你出去!”萧容道。 小德子不敢,抬头看了一眼皇帝。 皇帝冷笑两声,“出去吧!横竖朕的命都在摄政王手里捏着,纵然你在这里也没什么用处。” 这话也是在理,是故小德子行了礼,慎慎的退出了寝殿。走到门口,小德子又回头看了一眼皇帝和萧容,见着二人不像是会起冲突的模样,这才跨出了门。 “有什么话就直说,不必拐弯抹角的。”皇帝不抬头,对于萧容的到来浑然不在意,“朕的命都在你手里,你还有什么可在意的?朕在你手里,与玩偶何异?” 萧容冷笑两声,“皇兄何必把话说的这样难听,臣弟只是暂时接管了朝政罢了,皇兄不还是这大邺之主吗?这天下,还得尊你一声万岁万万岁。” “是吗?”皇帝嗤冷,“先君臣,后手足。可摄政王进来的时候,似乎压根没有行君臣之礼呢!说什么朕还是皇帝,还是九五之尊,可这万岁之名在你眼里,不也是命如蝼蚁吗?” 萧容敛眸,不欲在这些问题上过多纠缠,只是长长吐出一口气道,“臣弟今日来,是想问一问皇兄,若是割土议和” “你说什么?”皇帝骇然,“割让国土?萧容,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大邺的江山是父辈留下来的,是父皇以及诸位叔伯辛辛苦苦打下来的。纵然朕无能,可朕坚决不会答应割让国土。” 第879章 撑不住了(1) 他顿了顿,眉目微沉,“谁打进来了?” 萧容一声叹,“皇兄说得可真有骨气,改日这大军压境,包围了皇城,皇兄还觉得有这份骨气和硬气吗?哼,坚决不答应?来日怕是由不得你。” 皇帝放下手中的书卷,“你把话说清楚,到底发生了何事?这荒澜赫峰大军在金陵城,穆百里奉命驻守,是绝对不会让朕失望的。除非、除非是你是你作祟,是不是你” “臣弟封锁了金陵城与京城的联络,金陵城外早就诸国屯兵,战事一触即发。”萧容突然有些后悔了,如今大敌压境,自己若是当了这亡国之君,又有什么意义呢?来日最多是个傀儡,与人傀儡跟与人为臣有什么区别呢? 同样是被人踩在脚下,同样是 但是现在,好像什么都来不及了。萧容也不知道当日的金陵城到底发生了什么,更不知道穆百里等人驻守金陵城,苦苦坚持却等不到援军的绝望。 他只知道,大邺要亡了。 皇帝面色惨白,连萧容都这样说,是否意味着他的江山他的江山要覆灭了?那以后他就是亡国之君了?大邺百余年的国祚,就这样毁在了自己的手里? 萧容缓步走向他,冷冷的取下他手中的经卷,“这一次,你的三清真人都保不住你了。” 心在颤抖,面如白纸,皇帝不敢置信的盯着眼前的萧容。 下一刻,皇帝勃然大怒,“是你,都是因为你!如果不是你野心勃勃,不是你牵制了穆百里,朕的大军早就灭了赫峰大军,也不至于落得如此境地。朕的天下,朕的百姓,朕的子民都亡在你手里。萧容,你是这大邺史上的罪人。” “罪人?”萧容冷笑两声,“来日史书工笔,也少不得皇兄的几笔。昏聩无能,亡了这大邺天下。其实最大的罪人不是皇兄你吗?如果不是你日夜沉迷修仙成道,不理朝政,会给臣弟以可乘之机?说到底,是你给的机会,如今怎么来怪我呢?” “你这是强词夺理。”皇帝气得直发抖,“分明是你自己野心勃勃,谋朝篡位,如今还怪朕给你机会。萧容,你简直太该死。” 萧容点点头,“臣弟是该死,不过臣弟若是该死,也会跟皇兄一道上路。这大邺若是亡了,皇兄第一个难逃其责。试问古往今来,哪个亡国之君有好下场?咱们就拭目以待,看谁的下场更惨烈一些。” 他便在这里坐着,等着赵嵩的到来。当着皇帝的面,料赵嵩那老狐狸也不敢耍什么花样。这墙头草的老狐狸,如今若还是态度不明,估摸着真到了城破的那一日,也是个死。 赫峰翻脸不认人,想必这一次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了。赵无忧的恩怨,赫峰会算在赵嵩和大邺朝所有人的头上。 赵嵩跨进永寿宫大门便知晓这事儿怕是了不得,如今进了门,瞧着皇帝那神情呆滞的模样,更加确信了心中的想法。 恭恭敬敬上前,恭恭敬敬行礼,赵嵩高呼万岁。 萧容嘲讽一笑,“丞相大人可真是忠君爱国啊,都这个时候了,还不忘高呼万岁。再过些日子,这万岁怕是要成为他人的阶下囚了。” 此言一出,皇帝瞬时僵直了身子,目露惊惧的盯着眼前的赵嵩。 赵嵩先是一愣,当即明白过来,这是金陵城出事了吧!穆百里为什么没有回京,这一去数万大军为什么迟迟不归,原就是在萧容的计划之中的。 赵嵩更明白,这穆百里不回来也是件好事,毕竟他跟萧容是势均力敌的,到时候还得估计穆百里的倒向,难免会有些难以把握。 但是现在,他突然意识到,穆百里的久去不归,真当不是什么好事。这萧容必定是做了什么,以至于金陵城出了事,累及朝堂不安。 “摄政王这话是什么意思?”赵嵩问。 萧容笑得凉凉的,“金陵城破了,丞相觉得本王是什么意思呢?” 赵嵩心下一窒,“什么?金陵城没保住?怎么可能!那赫峰纵然骁勇善战,可咱们派去的大军也有数万之众,再加上金陵城的守军,怎么可能抵挡不住。” “若再加上诸国联合大军呢?”萧容笑问。 赵嵩瞬时默了。 那问题可就大了,金陵城乃是大邺的门户,金陵城破,敌军的铁骑势必会踏上大邺的河山。荒澜等地多蛮夷之邦,这些人是不会手下留情的。所到之处恐怕百姓难逃一劫,如此 大邺,危矣! 问题严重了,但赵嵩如今想着的是,这萧容既然知道大邺危矣,那么如今是想套他手里的权吗?到了这个时候,一个两个的心里还存着间隙。 这些日子京城里头也是乱得很,不是这个大人家里出事,就是那个家里闹鬼。便是丞相府和摄政王府也未能幸免,总觉得有人在背后操纵着什么,闹得整个京城不得安宁。 因为这事儿,赵嵩和萧容之间的嫌隙越来越大,以至于到了不可调和的地步。早前还有些面子上的缓和,如今两个人是针尖对麦芒,压根三句话说不到一处。 谁都不信任谁,心里都提防着对方,所以就算外敌入侵,这两人还在心存猜忌。 终是皇帝最后开了口,“丞相,此事当如何处置为好?若是打到这京城来,那这大邺可就全完了。” 赵嵩也不想当亡国奴,可又苦于没办法,“不如请摄政王把这围在京城外头的重兵撤去,齐心协力对付外敌如何?” “军不久站早无士气,即便上了前线也会溃不成军,不是白白送死吗?”萧容道,“不如请丞相大人与皇上商议一番,看能不能把锦衣卫和五城兵马司的人调拨出去。又或者,请皇上下一道旨意,把东厂的禁军” 他顿了顿,瞧着皇帝那一副阴测测的模样,再看着赵嵩那一副老谋深算的恭敬,便知晓这两人是不会答应下来的。 轻叹一声,萧容道,“既然二位不赞同,不知还有什么法子呢?” 第880章 撑不住了(2) 赵嵩思虑片刻便道,“这蛮夷之邦为何要入侵,约莫是抢点吃的喝的,关外太苦罢了!等他们抢够了也就会撤了。” 萧容张了张嘴,奈何自己不想出兵,赵嵩也不愿把京城内自己的军力往外掉,这局面就只能继续僵持下去。实际上萧容也不太相信,大邺国土辽阔,竟然会输给那些乌合之众。 怎么说,也不太可能打到京城来! 那就这样僵着吧,谁都别出兵,闭门不出,看谁熬得过谁。 倒是赵无忧得了这消息,面色铁青,她已经疼了两天了,再不生怕是都没气力生了。可听得这消息,难免还是心中悲愤交加,“抢食?呵,这帮蠢货简直是愚不可及!人家都在家门口烧杀抢掠了,不好好的商议对策御敌,却还在想着守住自己手中的大权!” 阵痛来临,她浑身上下已被冷汗浸湿,素白的手死死揪着床单。 小桑榆在旁捏了毛巾替赵无忧拭汗,“快别说这些了,大哥哥疼得厉害吗?这可怎么办呢?都疼了两日了!” 生孩子这种事,本来就是急不得的。 温故端了药,瞧了一眼守在门外的沈言。 沈言道,“这都两日了,为何还不生?你这当大夫的也实在没用,赶紧想个法子吧!再不生,这京城的天都要塌了。” “你以为是生鸡蛋呢?里头疼的是我家闺女,你以为我不心疼?有本事你去生一个人,看你是不是跟生鸡蛋一样,一天一个!”温故好声好气的。 却听得里头传来小桑榆的尖叫,惊得温故赶紧端着药进去。 这进去才知道,羊水破了。 沈言在外头焦灼的等着,赵无忧惯来是不会喊疼的人,这才是最让人担心的。如今穆百里生死不明,这赵无忧又要生孩子了,沐瑶又在天牢里头,沈言觉得自己的一颗心都不够操碎的。 温故就蹲在赵无忧的床边守着,稳婆在小心的催产。 “爹!”赵无忧喘着粗气,“你出去吧!我、我没事,你把小桑榆也带出去!你们都、都出去,我不想、不想让你们看到我如此狼狈、狼狈的模样。” “这都什么时候了!”温故急了,“你莫担心,爹会陪着你的。” “出去!”赵无忧切齿,“带着桑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