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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再怎么算计自己的终身大事也不至于算计到祁有望的头上,且不说祁有望的女儿身,即便是真男儿,她也不认为祁有望会对人动情。 —— 被周纾暗戳戳地认为不会对人动情的祁有望此时正躺在琴室的草席上,一边摇着蒲扇,一边吃着冰凉的荔枝,偶尔还翻滚一下。 琴室外阳光正猛,山林中蝉鸣不断,前些日子的大雨像是一场盛夏的梦。 祁有望有些神思不属,也不知是否是想到周纾时身心都有些滚烫,还是天气太热,她总觉得背后的草席一点都不凉,便翻来覆去,想找一个凉点的地方消暑。 滚着滚着,便碰倒了装着剥好的荔枝的果盘,晶莹剔透的荔枝连着冰块也滚落在草席上。 秉着食物掉地上的“三秒定律”,祁有望也顾不得去想周纾了,迅速拿起那几颗荔枝,全部给塞进了口里。 林檎过来看见她又做出这种莫名其妙的举动,一时无言,等祁有望吐出了荔枝核,才道:“四郎君,周小娘子让人将那日借穿的衣裳洗干净送回来了。” 祁有望的重点却在于:“小娘子来了吗?” “周小娘子没来,来的是周家的下人。” 祁有望失望极了,又用力扇了扇蒲扇,才恹恹地道:“那衣裳是老嬷拿出来的,送到老嬷那儿去吧!” 林檎退了下去,祁有望忽然又生出了别的想法,从席上爬起来后,趿拉着鞋子便跑去找朱老嬷了。 朱老嬷正在验收周家的人送来的两套一模一样的衣裳,她口中念道:“这周家小娘子倒是个细心体贴的,还担心人会嫌弃她穿过了那套衣裳,给赶制了新的出来。” 说完,她又让林檎将那套新的给退了回去。 祁有望道:“老嬷,你有这种看起来青春活力的衣裳,怎么平日里不见穿?你本就显得年轻,穿上后岂非更年轻,更漂亮?” 朱老嬷笑容和蔼地看着她,悄声道:“这是老身给春哥儿准备的。” 祁有望惊诧极了,但是很快便兴奋和期待了起来,做贼似的悄悄问朱老嬷:“老嬷,你不用我扮男装啦?” 天知道她有时候稍微不注意做出了暴露了性别的举止,朱老嬷都紧张得很。若是不再需要她扮男装,是否说明她能彻底地释放天性了? 朱老嬷不想让祁有望扫兴,有些为难地道:“春哥儿,这是老身私底下为你准备的,本也不知道是否有机会让你穿上,只想着如果真的有那一日,老身再拿出来给你。” “老嬷说了是我的了,那我就拿回去吧!”祁有望道。 “可——” “我收着,等有机会穿了再拿出来,老嬷放心,我给藏到箱子底下去,不让人翻!” 朱老嬷寻思平日打理她的贴身衣物的都是自己,也不必担心会被人意外翻出来,便应允了。 祁有望高兴地抱着衣裳回去,又将周纾的那方巾帕拿出来一并放进了箱子里,就好像将对周纾的奇妙心思也一并装进了箱子里,祁有望关上箱子后,脑海里总算不全是周纾了。 她歇了会儿,便带着蒲扇去了茶亭茶山准备买点新鲜的茶叶回去给猪吃,——她养的猪像是吃茶树吃上瘾了,一个月总得搞那么几次越狱,她防也防不住,以至于她总是得去茶亭茶山帮忙打理被糟蹋的茶树。 后来她想了一个法子,认为茶亭茶山的茶树既然那么招猪崽喜欢,那她何不主动些上茶园买些新鲜的茶叶回去喂? 而这么做之后,猪崽们可算是安分了些。于是每日到茶亭茶山溜达一圈,顺便买些叶子稍微大点的茶叶回去喂猪也就成了她的日常。 快走到茶亭茶山时,迎面走来一伙人,为首的是一个大腹便便、身穿罗衣,浑身贵重饰物的男人,他的身侧是一个身穿道袍,拿着罗盘,一脸神秘莫测的精瘦男人。他们的身后跟着一群仆役,阵仗很大。 他们在官道与乡间小路的交汇处停下,精瘦男人看着茶亭茶山,喟叹道:“这座山是风水宝地啊!……这些山岭总体由东南往西北绵延而去,山下的水口也在吉位,使得此山构成了一处风水极佳之地。” 大腹便便的男人一头雾水,但他急不可耐地问:“这话是什么意思?所以说这座山是宝山?” 精瘦男人高深莫测地道:“可以这么说。” 祁有望凑在边上看热闹,听见这看风水的说了一通晦涩难懂的风水术语,然后得出了一个这么粗俗的结语,便问道:“这山是埋着宝还是什么,怎么就是宝山了?” 精瘦男人还未表示自己不高兴,大腹便便的男人便呵斥道:“干什么的?哪儿来的小子?” “我养猪的,怎么了?”祁有望反问。 精瘦男人眉头微松,露出了一个轻蔑的神情来,道:“风水的学问可高深着呢,你一个养猪的怎懂?!” 他又跟大腹便便的男人道:“吴员外想知道这座山能否助你的营生更上一层楼,以这儿的风水来说,山有贵气,尽藏阴阳造化之玄机,在此处种作物不仅能存活,而且还能福泽家宅。” 祁有望心痒痒地想抬杠,道:“这山当然好了,土质好,土地肥力强,而且不陡峭,又有水源滋养,种什么不能活呢?” 大腹便便的男人想揍她,他正要让自家的仆役动手,祁有望对危险的到来还是有预感的,忙吆喝:“有人光天化日之下,恃强凌弱、狗仗人势、为非作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