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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山寒[种田] 第70节

    数了数,二三十颗,也不知道他是从哪里掏搜到的。

    原地露宿,架火放锅,在油锅里翻炒几下,这些野鸡蛋便成了香喷喷的炒鸡蛋。

    在一众人的阻拦下,李青文想把野菜切碎放到鸡蛋里炒的想法落空了。

    他无法理解其他人为啥这么讨厌吃野菜,其他人也同样无法理解,明明有肉吃,为啥非要嚼苦涩的叶子。

    江淙和蒋立平出去一趟,回来时拎了好几只兔子,他们去打水,路上逮到的,顺便在水边把兔子收拾干净了,回来剁成块,直接炸熟就好。

    自从尝过油炸肉之后,众人慢慢放弃了烤肉,烤肉得不停的翻,一个不注意就会烤成焦炭,而且有的肉厚,有的肉薄,可能外面烤大了,里面还带着血丝的生肉……

    所以,赶路必须要带的便是这口从范阳城买来的铁锅。

    一开始买锅的时候,李青文还觉得贵,现在他只后悔当初没多买几个,那样就不用担心炒菜的时候把锅底给戳漏。

    这并不是他杞人忧天,前些天炖肉,烧的正旺的灶膛不知道咋一下灭了,里面明明还有没烧完的柴禾。李青文正拿着火镰再点火时,突然发现灶膛里好像有鸡肉块滚出来。

    他侧头一看,发现自己没有眼花,里面除了鸡肉块,还有鸡汤,姜片……

    再掀开锅盖,原本半锅的炖鸡,汤没了,肉块也少了——锅漏了。

    不知道是频繁的烧煮,还是翻炒的时候下手重了,陶锅漏了个拳头大的窟窿。

    先把锅里幸免于难的半熟肉块弄出来,然后李茂群他们把陶锅从灶台上起下来,抬到外面。蹭掉锅底厚厚的灰,可以看到,锅底被烧的只剩下薄薄的一层,就算这次不坏,下次也躲不过去。

    因为这一次事情,李青文那几日炒菜都不太敢下力,现在勉强把那件事给略过去。

    他们这一行人不多,饭做起来也简单,一人一碗热水冲油炒面,然后再分大半碗炒鸡蛋和炸兔肉。

    先给随行的四个官兵盛,剩下大家再分,追根究底,这四个人是为了他们的私事奔波在外,自然得特殊照顾一下。

    吃完饭,众人在歇息之地的路两边挖坑,把车上的树苗一棵棵栽进去,栽完浇点水,早上蒙蒙亮的时候再浇一次水,然后便再次上路。

    栽树当然是认真的,待这些树苗在旷野上活下来,长高,长大,即便下大雪,他们出来再也不用担心迷路了。

    天气好,赶路舒服,再加上身上没有压着任务的重担,众人心情都不错,很快就到了密林处。

    此时的密林枝叶还没有多么的繁茂,但虫蛇已经蠢蠢欲动,江淙只随着马车走,半日射到六条蛇。

    李青文最怕这东西,看都不看一眼,更不会将蛇做成吃的,他们便将蛇给了驿站的驿夫,驿夫倒是很高兴取出蛇胆泡酒,蛇肉炖着吃。

    这个驿站靠近密林,不缺树木,李青文也就省下了车上越来越少的树苗。

    穿越密林时,他们还发现了几处蜂巢,有点馋里面的蜂蜜,但都记着正事,不敢在路上耽误时间。

    也不知道是他们这次赶路的时间凑巧,还是运气好,行了二十余日,竟然没有遇到什么野兽或者危险的事情。

    第67章

    在距离拢北城还有几百里的驿站中, 蒋立平等人不再向前,他们白日里修路,入夜后在此歇脚。

    江淙带着李青文, 还有李青风等人随着李茂贤继续往南走。

    他们终究不能把李茂贤送进拢北城, 远远的看到城墙后,便停下了马。

    该说的话, 在路上早就说了好几遍, 众人分别后,李青文他们目送着马车靠近高大肃穆的城门,再也看不到的时候,立刻调转马头往回返。

    他们不能离开太久, 星夜赶路, 几日后到了这处驿站,同蒋立平等人会和。

    看到他们一个人不少, 四个官兵心里也松口气, 虽然知道他们不会逃跑,但人是他们带出来的, 真要出了事, 必定也是抖落不清。

    此时, 树苗也种光了,人也送回去, 一行人不再耽误, 立刻往回走。

    除了送人, 他们这趟也另外有收获。有个驿站里养了鸡鸭, 他们用野鸡和兔子换了鸡蛋和鸭蛋, 准备拿回去孵出来, 养在门口, 以后想吃随时都能抓两只。

    这些鸡蛋和鸭蛋此时可是金贵的不得了,用枯草一个个的绑起来,包裹住,再放在车上的草窝里,生怕路上给颠碎,压坏。

    看到这些鸡蛋,李青风不免又想起营地里的揣崽的羊,仔细想想,养鸡比养羊好多了,鸡几个月就长大下蛋,下的蛋又能孵小鸡,几个月小鸡也长大……

    既能吃蛋又能吃鸡,比一年只下几次崽的羊有盼头多了。

    是以,回去的路上,李青风对这些鸡蛋鸭蛋,比别人都精心的多。

    他们来时车上装的是树苗和干粮,回去时候没了树苗,干粮也下去了大半,车子轻,走起来更快。

    赶路时顺便打猎,停下来就炖肉吃饭,越走,车上的皮毛越多。

    看着他们把皮毛随意往车上一扔的举动,几个官兵嘴角抽动,有些看不过眼的转过头去。

    这些皮子好好收拾可值不少银钱,他们这样实在是有些糟蹋东西。

    不过也没有办法,赶路要紧,怎么也不能停下来再搜集东西硝这个东西吧。

    往回走的时候,天气就热了,即便坐在马上,车上,行上半日,身上也会生出许多汗来,旷野纸上的虫鸣声越来越大,亏得他们带了周瑶调配的药,要不可得吃不少苦头。

    李青文原本种地就瘦下去不少,往回走时又被晒的头晕,怕中了暑气,不敢骑马,躺在板车上,上头用粗布扎个挡荫凉的小帐篷。

    昏昏沉沉的了几日,李青文每次睁眼都会看到江淙担忧的眼神,他想自己回去还是要跟着练练拳脚,希望有一天像他小四哥一样,不怕毒辣的日头,也不怕寒风刺骨的冬天。

    李青文一躺下,大家的饭食便明显不一样了,不过想着还有几日便能回到营地,也不是不能忍受。

    送走了李茂贤和李青宏,回去的路上二十多个人,武器弓箭在手,赶路倒也没有太多担心。

    他们走的很快,路上也没有遇到什么麻烦,甚至雨都是晚上下的,还都是不耽误赶路的小雨,所以,他们比估计时间提早了半个月回到营地。

    他们回来的时候,周瑶一直担心不够吃的肉竟然还有余。

    她可以说既高兴又有点后悔,高兴的是,从今天开始不用再计算着吃东西了,后悔的是,前几日白忍了,早知道就该吃光的。

    看到李青文有些蔫,周瑶连忙把脉,药都没给他吃,只掏出一个牛角,在他身上几处刮了几下,李青文很快便觉得身上轻快许多。

    喝点水,吃些饭,头不晕了,腿也不软了。

    李青文刚好,周瑶认为这都不是病,只能算一时的不舒服,但看江淙的脸色,她也就收回来让李青文炖肉的话。

    倒是李青文自己觉得,躺的太久了,得多活动活动。

    田里江淙是不会让他去的,只能在门口和房子旁边搭的棚子走动。

    此时是边城最热的,春秋和冬天风吹个不停,这个时候却静的令人心烦。

    晚上睡觉屋里本来就又挤又闷,要是再烧灶,那炕上就得烙饼了。

    所以,天气热的时候,大家都在外头开火,房子旁边搭的棚子,也是怕下雨浇湿下面搭的简陋锅灶。

    蒋立平他们都下地除草了,李青文找伙房的人帮着孵鸡蛋和鸭蛋。

    得知这些蛋是从千里之外的驿站拿回来的,伙房的人拿着鸡蛋的手登时便小心起来。

    李青文还是要做饭,不过他只抓米淘米,周瑶看着火。

    李青风才回来,抓着马永江教他在河里游水,扑腾了半天就学会了,他俩在稻田里摸了许多鱼回来,李青文坐在门口的板凳上收拾这些大大小小的鱼。

    小的拧掉脑袋腌上,炸的干干的可以当零嘴吃,大的可以炖汤。

    李青文坐在房檐下,随着日头的移动,他坐的地方慢慢就露在了阳光下。

    江淙从地里回来便看到李青文被晒的鼻尖冒汗,走上去,挡住了日头。

    俩人在一起呆的久了,李青文自然熟知江淙的脾气秉性,虽然他没开口,但知道江淙有点生气了,便起身,讨好道:“哥,你回来了,要喝水吗?”

    “我不渴。”江淙的目光从他湿润的鼻头转到腥臭的手上,“你应该多喝水。”

    说着,他去旁边把晾好的水端到李青文的嘴边,李青文喝了一小半,用眼神示意他,自己真的喝饱了。

    江淙仰头将碗里剩下的水喝光,放下碗,把李青文的板凳移到旁边的阴凉处,让他坐下。

    自己蹲在盆子跟前,三下两下把鱼给收拾干净了。

    不用李青文动手,江淙把鱼洗了两遍,然后他俩在一个盆子里洗手。

    清水咋也不能洗去鱼腥,即便手上干净,还是有股味道。

    看李青文闻着手指头皱眉,江淙去屋里把昨天喝剩下的茶叶水拿出来,把茶叶水倒在他手上,仔细搓洗着。

    李青文知道茶叶能去腥,他便乖乖的伸着手让江淙弄,本来觉得没什么,但看到周瑶在对面笑,开口道:“哥,我自己来吧。”

    “我手上也有鱼腥味。”江淙这般说道。

    李青文顿时就释然了,对啊,他哥给他洗手,自己的手顺便也去味,一举两得。

    一个人出力,俩人受益,何必要俩人都费这个力气呢。

    洗完了,李青文把江淙的手抓起来放在鼻子前面闻了闻,嗯,没味道了。

    又闻了闻自己的,不由得弯了弯眼睛,他哥洗的真干净啊。

    因为江淙护的太严实,李青文回来后,大家伙每日还是高粱米和咸菜,也有人做了菜,但大家吃过滋味更好的,从前觉得还可以的便有点入不了口。

    老邢头吃了几顿盐水炖兔子,挨不住,悄悄问李青文,“你在路上是不是受了什么重伤?”

    李青文知道他想问啥,一脸无奈的摇头。

    李茂贤和周瑶提早防虫的举动果然有了大用,在其他流犯为边城的蚊虫折腾的苦不堪言的时候,李青文他们只要忍着闷热就行了。

    高粱炕席铺着,李青文躺在炕上,江淙离他两个拳头那么远,他终年身上都热,冬天是好事,夏天对李青文就是一种煎熬了。

    当然,不管晚上俩人离的多远,第二天醒来,又是贴在一起的。

    早上,李青文起来,一边擦他和江淙身上的汗,一边感叹,习惯真是个可怕的东西。

    喝了两天粥,李青文自己想吃肉了,江淙终于不再拘着他。

    周瑶二话不说就去伙房把大铁锅给借来了,她把李青风打回来的野鸡褪毛开膛,按照李青文说的,把最大那只野鸡剃掉肉,只剩一副鸡骨。

    李青文把摘来的葱姜蒜和芫荽放在一边,把鸡骨放在装了大半水的铁锅中煮,煮个把个时辰,周瑶手边的鸡早就都收拾好了,李青文再往锅里加葱姜蒜和糖盐这些东西。

    煮个两炷香的功夫,把味料捞出来,剩下的汤便是鸡骨老汤了。

    把拾掇好的野鸡扔到老汤中用慢火煮,香味越来越重,但得一个多时辰才能好,只能等着。

    吃午饭的时候,锅里的鸡还没好,大家眼神不住的往锅那边飘,嘴里的腌小鱼仿佛滋味都淡了。

    晌午时候,日头正盛,李青文小睡了一会儿,再醒来时,屋里的人都已经下地了。

    他刚走到外面,就看到周瑶正端着碗啃鸡骨头,走的近处,碗里那味道和锅里飘的香味一模一样。

    “你起来了?时辰差不多到了,我还想着,再不醒就要叫你。”周瑶一边吃一边道:“我尝尝滋味,不错,没白等这么久。”

    李青文愣了,“这只是煮,还没熏呢,你咋就吃上了。”

    周瑶当然不可能说自己没忍不住,只道:“你不是说出锅前尝尝咸淡,我怕只喝一口汤品的不够准,便取了半只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