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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说没署名,只说了因为堤坝的事情要除掉她,但时清还是认出这字迹是谁的。 ——李芸庆。 上回要账的时候李芸庆欠的银两比较多,一时间凑不齐,写了张欠条说两日后归还。 时清当时扫了一眼,还觉得李大人的字跟她本人给人的中年油腻形象不符合,一笔一捺颇有大家风范。 时鞠那天就在旁边,告诉她,“李大人是先帝时期的二甲,以一手好字被先帝赏识才得以留在京中做官。” 如今正是这手想故意掩藏都藏不住的好字暴露了她。 成也字迹,败也字迹。 有些人,哪怕字故意写丑改变风格,依旧能隐约看出来这是出自她手,毕竟起笔跟收笔的习惯不好改。 好样的。 上回欠债的时候没弄死她真是便宜她了。 “应该不止这么简单。”时清掸着信蹲在曹县令身边,视线看向云执受伤的手臂,“说不定是被推出来的替死鬼。” 云执没听懂,他伸手去拿院内石桌上的茶盏倒水。 时清走过来坐在他旁边,信搁在桌子上,截住他的动作自己给他倒茶。 “咱俩要是路上出事了,到时候就能把事情全推到曹县令头上,说她因为罪行败漏所以想杀你我灭口。” “就算我娘不依不饶往上查,能查出来的也只有李芸庆。” “而李芸庆在京中,如果想处理掉她,也不是很难。” 对方这是连后事都给她安排好了,狠下心不想让她顺利回京。 时清拿着茶盏,云执伸手要接,她却是微微一晃,伸手将茶盏递到他嘴边,“既然有人不想让咱们回去……” 时清眨巴眼睛,话锋一转,“要不咱们就在这儿住下吧?” 她畅想起来,“当个普通县令,跟你三年抱俩,多好!” “……” 抱啥? 云执眼尾抽动,见时清说着说着又开始不正经起来,右手轻巧的从她手中将茶盏夺过来,冲她微微挑眉。 他得意的当着时清的面,仰头喝茶。 云执修长白净的脖子仰起来,喉结上下缓慢滑动。 时清托腮看他,呼吸莫名滚烫,指尖微痒,没忍住伸手,用食指轻轻触碰一下。 云执有时候给人的感觉就像是翠竹,翠的干净,翠的青涩,让人忍不住伸手摸两把,感受这鲜活蓬勃的生机。 “!” 云执眸光轻颤,吞咽茶水的动作顿时僵住,抽了口气直接呛咳起来。 他红着眼尾看时清,茶盏放下,扯着衣袖擦嘴角,“你干什么?” “想亲你。”时清眼睛弯起来,说的大大方方。 云执呼吸一顿,视线左右看,动作不自然地又伸手握住茶盏,抿了抿湿润的唇瓣,垂眸轻声憋出三个字: “等晚上。” 白天人多。 时清直接笑出声。 云执红着耳廓抬眸瞪她。 现在还没到晌午,时清只能去办正事。 她重新清点了一遍衙门里现有的银两,分派一部人去买木桩,另一部分人跟着她去河边。 被捆住的打手和衙役负责把已经埋下去的木桩挖出来,劳力们站在边上负责监督。 木桩需要重新埋,地基必须打结实。 这不是一两天的活,时清往上递折子,快马加鞭送往京城,等新分派过来的县令接替她。 除了堤坝,还有下游百姓的迁移。 时清分出部分赈灾银两,先发给百姓作为迁移安家费用。 她担心洪水严重,还写了些她能想到的灾后救治方法。 比洪灾更可怕的是灾后的瘟疫。 流离失所的百姓若是染上瘟疫,只能被放弃。 时清着重把这部分写出来,还包括应该在哪里修建救助灾民的棚子,以及在哪些地方施粥发米,发多少,谁来领,她都写清楚了。 她白天逛了一圈,把物价跟地势摸得清清楚楚,晚上就花时间记下来。 来接替的县令如果不是头猪,只要按着她这个法子来,今天的灾情都不会多严重。 时清对着油灯伏案写这些,云执进来看了一眼。 “马上就写好了,你别急。”时清看他。 “我急什么?”云执茫然的坐在她对面,抬头对上时清光亮晃人的眼睛,瞬间想起上午自己说过的话。 她以为、以为自己是来催她那个的? “我不急。”云执摸着鼻子,不自然的说,“你写一夜都行。” “就是有点事情……” 他还没说完,时清就说,“你看,还是着急吧。” “……” 云执瞪她。 “行吧行吧。”时清一副无奈的语气,妥协地放下笔。 云执看她,不知道她想干什么。 时清却是起身,双手捧着云执的脸,弯腰探身偏头吻上他微热的唇瓣,舔了一下,“先给你。” 她问,“现在不急了吧。” 云执凑过去咬了下她的下唇瓣。 一吻结束,云执还是没走。 他找时清有正事,被她一亲差点给忘了。 “曹县令的儿子曹臻来求我……” 云执眸光闪烁,抬手揉了揉鼻子,眼睛不看时清,只盯着她纸上的字,瓮声瓮气的说,“他说只要你放了曹县令,他干什么都愿意,哪怕做牛做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