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担心她饭量大吃不饱,于是他转身擦了擦手,又随口撂下一句:“你们先吃,我去再做个菜。” 待到第二个菜做完,他出来,却见第一个菜仍一口未动,魏樱扣着手指,垂着头,而煜父则一脸无奈,不断地攥紧魏樱的手,默默想要安慰她。 往常他没做好饭,爹爹和妹妹也是先吃的,魏樱从前不肯,后来也是如此的。 可今日如此,难免让他多想。 于是,他感到眉心抽痛,不免皱眉道:“让你吃,你怎么不吃?” 魏樱的神色立刻变得阴冷测测而不清起来,端起碗,猛地巴拉了好几大口,直至塞得嘴里满满当当,再说不出话来,只得含糊地道:“既然你是我的夫郎,以后你的话,我都听的……” 煜恣风的手里一哆嗦,盘子啪地掉在了地上,混合着菜和饭也一并散落,他眼眶红了,连带着胸腔都在剧烈地起伏。 魏樱见状,立刻起身连爬带跑地跑了过去,连忙就要收拾,紧张到嘴唇都白了,面无血色,腿都在微微地发颤。 煜恣风过去,一把抓住她的皓腕,另一只胳膊搂住她,颤声道:“折磨自己的尊严,很开心?” 魏樱咬唇,苦涩地摇了摇头,不再言语,紧默默垂下了头,清瘦的身躯,仿佛整个身子都在往下坠,无力又挣扎不得。 在女尊国中,若是没有姓氏的人,自然就是奴隶了,不被任何的家族收留,一辈子都是最下贱的低种,就算勉强有人看着奴隶干活多而机灵,买去做了苦工或劳力,也是最低等的,甚至连小倌都不如。 好歹,一部分小倌是自由人,若是卖了身,也还有可能苦熬数十年赎回,而没有姓氏的人则不是,相当于被整个社会族群所抛弃,是最自甘堕落的人。 想到这,煜恣风猛地将她拉入怀抱,抚折她不断颤抖的肩膀,轻轻地拍着,轻声道:“煜家要你,煜家要你……” 魏樱用手抵住鼻翼,忍着抽噎,但却仍止不住泪水模糊了眼眸,顺着破损的手指缓缓流下。 将一个人踢出族谱,是极其难的一件事,不要说是魏家,就算是寻常百姓家,也要申诉个三年五载,而且大多被踢出族谱的人也都恶贯满盈,要么是犯了事情进了监狱仍不知悔改,要么是赌徒之人卖儿卖女丧尽天良,才可如此。 可她,像个笑话,所有人都知道了,她没脸再活着了。 看见她寂寥的眸骤然转成坚定不移,煜恣风紧张地一哆嗦,随后死死地摇晃折她的肩膀,低声道:“魏樱,你别想什么傻事……” 摇晃了许久,魏樱才晃过神来,低低地道:“既是入赘了煜家,又是魏家踢出去了的,我自然……” 没等她说完,煜恣风就脸色狰狞,蹙眉不悦地打断道:“放屁!我昨晚逗你玩的,能嫁给你是我几辈子修来的福分,哪里敢怠慢了你?你我不谈什么入赘与否,你我是早就相识相知相爱才成亲了的……” 魏樱却好似没有听见,沉溺在自己的世界里,颤得厉害的,如溺水之人般浑身凉到彻骨,一遍遍地颤声道:“痛……我脏……” “说什么胡话?!”煜恣风紧紧地搂着她,声线都忍得发颤,才止住了心中的悲痛,然后轻声道:“哥哥永远都爱你,别害怕好不好?” “哥哥……”魏樱嘴唇苍白,不知道又想到了什么,像是一只被抛弃后有了应激反应的猫,脊背高高凸起,弯着腰,双臂环绕着自己,头上满是细腻微小的汗珠。 煜恣风将自己的披风褪下,转而又套在了她的身上,道:“别怕好不好?” 魏樱勉强点了点头,身子却仍歪趔着,伸手想去够那地上的碎片。 煜恣风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随后握紧她的手,却发现她手上的痕迹,终究是没有多言,反而像哄小孩似地将她领到饭桌前,摸了摸她的头,道:“吃饭吧。” 魏樱点了点头,苍白如纸的忧郁脸上挂着汗滴,她不住地揉搓着衣角,尽管煜父已经将筷子递到了她的饭碗上,她仍没有承接。 空气中凝固着异常的寂静,煜恣风不言,默默将那些地上的收拾好了,回到饭桌上,夹菜递给她什么,她就勉强吃下了点什么。 吃饭间,唯有碗筷碰撞的声音,气氛出奇的诡谲寂静,众人没有一个开口的,唯有煜恣风偶尔夹给她几筷子,轻声道:“吃饭吧。” 无疑,魏樱又把这里当成了另一个地狱,她怕煜恣风,就是怕他再将她无情地扫地出门,怕她最后的颜面也尽失掉。 砰砰两声,打断了煜恣风的思路。 三人往门口望去,煜恣风说了声“请进”,只见门就被推开,身着梨花大紫宽袖袍的武忠兰出现在她们的视野中。 她对她们三人拱了拱手,笑道:“诸位好,魏樱,上次和你说,让你考虑的事情,你考虑的如何了?” “呵……没等煜恣风发言,魏樱却已放下了筷子,木制筷子砸到陶瓷器皿上,发出清脆响声,她拭去泪水,不肯对外人露出自己的半分脆弱,反而冷声道:“阁下好计谋啊。” 煜恣风抿唇,默默将手伸到她的手背上,悄然握紧,想给予她力量。 刚才魏樱的话,好似才让他明白了,没准魏樱被踢出宗门,就有武忠兰的一份儿功劳呢。 而武忠兰倒也坦荡,只双臂环绕胸前,哈哈一笑,朗声道:“不愧是魏家长女,果然聪明。我说过的,你这样的人,不是挚友就是敌人,我只要你陪我从军,共同建功立业,有何不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