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四章 蝗灾降临

    吴村，这是一座坐落在虎牢关西南方向的一座村庄，有两百多户人家。

    就像是很多以姓氏命名的村庄一样，吴村百姓多数姓吴，这是传承了百余年的村庄了。祖宗是跟随光武皇帝征战天下的一名军候，叫吴军。后来天下稳定，吴军便带着妻妾子女来到这一带安定了下来。

    当时吴军有十三个儿子，两个没成年夭折了，剩下十一个。传承百余年，到了现在除了一些分支去别处的吴姓人家，大多数都留在了这里。

    世代繁衍，才有了今日的规模。

    村中的外姓不多，只有三户人家，都姓陈。听说是六十年前村庄内收留的乞丐少年传承下来的血脉。

    虽然是外姓，但因为同村，与本村血脉都有联姻，所以吴姓村民们都很亲近这三户人家。

    陈兵便是姓陈的，他是个老实可靠的庄稼汉，有妻子还有六个儿女，因为长期的体力劳动，二十八岁的他看起来已经有四十岁了。

    不过陈兵并没有太大的感慨，因为同辈的人基本上都这样的，农民嘛，老的快，不像是那些士族大夫四十岁了，还是个美男子。

    此刻陈兵正率领全家在田野内打理庄稼，有他老婆本村的吴氏，还有十三岁的长子陈足，别看长子才十三岁，但已经跟牛犊子一样的壮小伙了。

    明年就该为他娶妻了。

    其实陈足本该去上学的，听说大司马办的学校能有免费午饭吃。但是陈家却也难啊，陈兵倒是个壮劳力，但是妻子吴氏病弱，下不了地。

    陈足上一辈还有老爹陈丁，他老娘死的早，老爹今年四十三岁，是个瘸腿，干不了粗活，而下边又有好些儿女。

    家中则有五十亩田地，如果陈足不帮忙干活，明年全家都得挨饿。

    而类似于陈兵这一家子的人还有挺多的，王金虽然开办学校，招募了许多孩童，但是还有许多漏网之鱼。

    识字率的普及，还是任重道远的。

    想起大司马，陈兵那一张黝黑的脸颊上不由露出了崇敬之色，今年可是大干旱，能热死牛。

    但是因为有大司马打的深井眼，加上不时从黄河那边运过来的水，而且大伙儿都减产了，本来五十亩的土地，只是集中耕种三十亩。

    庄稼长的都还勉强，收成可能不太好，但是应该能勉强挨到明年秋天。

    大干旱的年景能够有这样的收成，真是托了大司马的福了。

    因为这些仁政，大司马在村庄内的威望很高。不少小伙子都是嚷嚷着要去给大司马当兵，为大司马扫平天下。

    如果大司马能够执掌朝政，平定天下。那么天下就会好很多吧，至少不会三天小乱，十天大乱。

    那些羌胡也不会随意扣关，杀戮人民了。

    就算是陈兵也是这么想的，他今年二十八岁，而现在的人能够活到四十岁就是谢天谢地了，他琢磨着等家中的老大老二长大娶妻了，能立门户了，便将这条命卖给大司马了。

    反正也没几年好活了。

    不如跟着大司马平定天下，也好让儿孙后代能有个好的生活环境。

    扯远了，现在还是努力的耕种吧。说是耕种，其实不过就是浇水而已。现在天气太热，等闲庄稼就会渴死。

    他们一家子守在这里，都是不定时的浇水。用少量的水浇着庄稼的根系。关中的雨量本就不多，干旱的时候水贵着呢。

    不得不小心翼翼。

    时间很快就过去了，眼见天色快暗下来了。陈兵便招呼婆娘吴氏，长子陈足一声，往回家赶。

    一路上遇到的人都得打招呼，虽然他是外姓，但娶的婆娘却是本村的吴氏，大伙儿都沾亲带故的。

    一路走一路打着招呼，陈兵很快回到了家。家里便早就烧好饭了，是陈丁亲自下厨，几个半大儿女都是帮忙。

    吃的小米饭，一些蔬菜，没有肉。陈家本就贫穷，很少能吃到肉。往年的时候，小溪里边还有水，能用土办法捕点鱼吃，现在就算了，小溪里都成小沟了。

    如果再旱下去，恐怕得彻底干枯。

    陈兵吃的少，其实是忍着饿。因为家里边人口太多了，尤其是几个儿女，俗话说的好半大小子吃死老子啊。

    为了儿女，陈兵便草草的吃了饭。比陈兵吃的更少的是陈丁，身为一个瘸腿没有劳力的老头，他也是尽量控制饮食。

    父子两个吃了饭一起在前院说话。前院内有许多鸡在咯咯叫着，乱跑。因为干旱陈家的大型家畜都杀光了，连一只养了几年的大黄狗都杀了。

    实在是没粮食养活，不过这些鸡却是留了下来。

    不过留下来的鸡却都是母鸡，一头公鸡都没有。母鸡还能下蛋，公鸡有个屁用。这也是大司马说的，为了应对干旱后可能会出现的蝗虫才养的鸡，否则早就全部宰了。

    “儿子啊，今年蝗灾恐怕真的要出现啊。”陈丁叹了一口气，说道。才四十多岁的他头发早白了，看起来像是六七十岁的老人。

    关中年年丰收，干旱已经是几十年前的事情了。陈兵这辈子就头一回见到干旱，但是陈丁却是见过一次。

    三十年前的事儿了，干旱过后，那黑压压的一片蝗虫从东方飞过来，将田地里的东西吃的一干二净，光秃秃的一片。

    想想都让他恐惧。

    “不是养了鸡吗，因为大司马的鼓励，村内家家户户都有养鸡，少说有两三千只，蝗虫来了吃了便行了。”

    陈兵则是有些不以为然，说到底他是没见过蝗灾的可怕。

    陈丁闻言苦笑着说道：“儿子你是没见过真正的蝗虫啊，那黑压压的一片，几百万只都是有的，或许上千万只呢，两三千只鸡有个什么用。每只鸡吃一百个，也就能吃二十万只蝗虫。而且蝗虫过境寸草不生，很快就将庄稼吃完了。又留下虫卵，再飞起来，简直就是寸草不生啊。”

    陈丁很恐惧，老一辈的人都很恐惧，蝗虫过境，那是真的寸草不生。

    村内的老一辈此刻都是心惊胆战的，似陈兵这等青年人，反而都是乐观的。

    就像现在，陈兵听了老父的话也是笑着说道：“蝗虫嘛，总能吃完的。我们关中人口百万，家家户户养鸡，一千万只蝗虫，两千万只蝗虫那也是能吃干净的。再不行不是还有大司马嘛，他老人家可不会放弃我们不管的。”

    人能不能获得尊重，不是年纪的问题。

    王金今年也不过是二十岁而已，但是位居上公，有威望。陈兵二十八岁仍然称王金为老人家。

    乃是尊重啊。

    发自肺腑，绝无虚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