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三百二十三章 殊途同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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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玄龄身形陡然一震,脸色惊变,眼眸中迸射出一丝惊惧之色。 他蓦然意识到,自己的处境极为不妙,他这一连串的献计失败,无形之中,竟是把他自己推入了“叛贼”的身份陷阱中似的。 没办法,谁让他的这一连串献计,竟像是在跟陶商里应外合,帮了陶商一般。 背过打过一个冷战,房玄龄忙是伏跪于地,拱手道:“玄龄虽然失策,但玄龄对可汗忠心耿耿,怎么会是叛贼呢,请可汗明鉴啊。” “如果你不是叛贼,那为何魏军明明快要入休哥他们的伏击圈中,却偏偏又提前溜走?” “如果你不是叛贼,当可汗想要往云中城派援兵之时,你为何又要反对,说魏军不足为虑?” 耶律楚材站在房玄龄跟前,居高临下的一番质问。 耶律阿保机也脸色阴沉,一脸的怒火,朝着他质问道:“楚材说的对,房玄龄,这一切疑点,你怎么解释?” “我……我……我……”房玄龄又慌又急,一时间不知该怎么解释,就感觉自己似乎是落入了陷阱之中,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他这般吱吱唔唔的,更加令耶律阿保机疑心加重,越发的认定了他就是那个叛贼。 当下耶律阿保机一拍案几,怒骂道:“好你个房玄龄,竟然勾结魏国,先让本汗折了三万兵马,如今又让本汗失了云中,你这个十恶不赦的叛贼,本汗若不杀你,难泄心头之恨!” 大骂过后,耶律阿保机手一挥,大喝道:“来人啊,把这无耻的叛贼,给本汗拖出去,把他五马分尸,掉进山里喂狼!” 号令传下,一众士卒一拥而上,就要把房玄龄拖走。 房玄龄惊恐无比,目光急望向了李渊父子,那巴巴的眼神,分明想求着那对父子为自己求情。 李渊张口就想为他求情,却欲言又止。 李世民的嘴巴却从未曾张开过,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过为他求情,只是默默的看着他,无奈的摇普通法叹息而已。 没办法,李家父子是爱莫能助。 平城失守,损兵折将,已经令耶律阿保机,对他李家父子心存不满。 前番李靖兵败,跟高长恭叛国而逃的事件,更是令耶律阿保机盛怒之下,牵怒于了李世民,若非是忌惮于李元霸的武力,早就杀了李世民。 可以说,他他家父子现在在辽国的地位,也是岌岌可危,自身难保,而他房玄龄偏偏又出自李渊麾下,如今被耶律阿保机怀疑为了叛贼,如果他父子出面求情的话,只怕耶律阿保机非便不会听,更还会牵怒于他们。 为了自保,李家父子只能选择沉默。 眼见李家父子,竟不为知己出头求情,房玄龄精神顿时遭受重创,悲愤欲绝,便想自己为李家忠心耿耿,出谋划策,如今自己落难,这两父子竟然忍心坐视不顾,实在是绝情。 此时的房玄龄是万念俱恢,两行清泪流下,也一辩解,也不挣扎,只悲怆的盯着李家父子,任由自己被拖走。 “这房玄龄竟厚颜无耻,胆敢背叛可汗,实在是无耻之极,臣请亲自将拖往山里把他五马分尸后喂狗!” 这时,张辽也表现出了极大的愤慨,竟主动请缨,要处死房玄龄。 耶律阿保机正在气头上,想也没多想,就一挥手,准了张辽所请。 “叛贼,我今天就宰了你,替那些被你害死的兄弟们报仇雪恨!”张辽怒不可遏的大骂,一把提起了房玄龄,大步就出了帐外。 张辽离帐,带着耶律阿保机的旨意,说是要把房玄龄带往附近的山里,五马分尸之兵喂狼,自然是无人阻挡。 他带着百余亲兵,出营兵就往北策马狂奔,却没有去往附近山中,而是渡过了沙陵城北的大黑河。 过河之后,张辽方才下令停下脚步,下令把房玄龄从马上放下。 “玄龄先生,事到如今,你还有什么话说?”张辽也跳下巴来,扶剑站在房玄龄跟前,语气冰冷。 房玄龄仰天一声长叹,无奈的感叹道:“我真是没想到啊,这个陶贼用计是神鬼莫测,玩的我是团团转,他这一计不但让我变成了那个叛贼,还袭取了云中城,当真是一箭双雕的神技,此人当真是真龙转世,我等不是他的对手,不是他的对手啊。” 张辽身形一震,表情若有所思。 房玄龄又道:“文远将军,我房玄龄今日栽在了陶贼手上,我是认命了,我死在你的手上,我也不怨你,我临死之前给你一个衷告,那耶律阿保机绝非陶贼的对手,辽国很快就会被魏国所灭,你也早做打算,别等着给耶律阿保机陪葬吧。” 说罢,房玄龄便闭上了眼睛,不再说话,一副引颈就戮的赴死样子。 张辽盯着房玄龄,沉思良久之后,腰间佩剑突出鞘。 刷! 剑光过处,斩落的却不是房玄龄的脑袋,而是绑着他双手的绳子。 房玄龄睁开眼,惊异的看着张辽,一脸茫然,不知他这是什么个意思。 剑一收,张辽一脸的肃杀凝重,顷刻间消失,取而代之的则是几分亲和的笑容。 他向着房玄龄一拱手,说道:“实不瞒房先生,辽早在当年汉国之时,就有弃暗投明,归顺大魏之心,只是一直苦于没有机会,如今辽已下定决心,投顺大魏之皇,还请先生代为引荐。” 房玄龄蓦然一怔,依旧是一脸的茫然,盯着张辽看了许久,方才猛然省悟,不由摇头露出一丝苦笑。 “先生笑什么,莫非先生不愿意为辽引荐吗?”张辽有些不安的看着房玄龄,神情紧张起来。 房玄龄收起笑容,反问道:“我说张文远,你是不是真以为我已暗通了魏国,所以才故意借着要处死我为名,从耶律阿保机手中救下,等于是立下了一功,然后才想借此功劳,在我的引荐之下,投奔魏国呢?” 张辽身形一脸,眼神中掠过一丝尴尬,显然是没房玄龄戳穿了心思。 他却又从房玄龄的话中,听出了什么,便奇道:“怎么,听房先生的话,难道先生没有暗中投靠魏主不成?” “怎么可能!”房玄龄断然否认,却又摇着头苦笑道:“以我房玄龄的智谋,若真暗中已投靠了魏国,这一连串的献计失策,使辽国遭受如此惨重的损失,我早就会防着耶律阿保机牵怒于我,必会早就想好脱身之计,此刻恐怕我已坐在魏帝的大帐中,喝着魏主御赐的美酒了,又岂会沦落到现在的地步。” 张辽大惊,急道:“这么说,房先生当真没有勾结魏国,是那耶律阿保机冤枉了先生不成?” “他岂止是冤枉,他是忠奸不明,被那陶商的诡计玩的团团转,中了人家的离间之计啦!”提及耶律阿保机,房玄龄情绪又亢奋起来,一副恨其不争的怒状。 张辽打了个冷战,眼眸中陡然间迸射出了惊悚之色,方才猛然省悟。 啪! 张辽一拍额头,口中自嘲道:“我早该想到,这个魏帝诡诈多端,我怎么就不长记性呢,唉——” 看着唉声叹气的张辽,房玄龄也叹道:“我说张将军,现在真相大白,你想救我立功去投奔魏国的美梦泡汤了,你还打算继续杀我吗?” 张辽脸上浮现出一丝愧意,便把手一摆,“既然先生是被冤枉的,辽岂能再害先生,先生请自便吧。” “张将军不杀我,回去怎么跟耶律阿保机交差?”房玄龄有些不敢相信。 张辽远望天边微云,叹道:“先生也说了,耶律阿保机绝非魏帝陶商对手,这一点辽也看出来,所以就算不去投奔魏国,我也不会再留下来为耶律阿保机陪葬了。” 房玄龄目露一丝奇色,便问道:“看来张将军也是个识时务之人,不知张将军打算去投奔谁?” “天下之大,辽也不知哪里才有容身之处,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张辽无奈的叹息道。 房玄龄看着他,沉吟片刻之后,正色道:“既然张将军无处可去,那我们也算是殊殊同归,房某听闻近年来漠北崛起了一位成吉思汗,目下已一统柔然,建立了大蒙古国,现在正在征讨满州女真,我想这成吉思汗正是用人之际,张将军不妨与我远赴漠北,去投奔这成吉思汗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