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死亡

    帕罗特只觉得眼前的这一切都变得扭曲起来。远处那双发着光的银色眼睛就好像夜晚森林里的鬼火，一会在这边，一会儿又闪现在那边。而伊斯力嘴角的那抹浅笑更是让他不寒而栗。他控制不住自己身体的颤抖。即使他变成现在这个样子，让皮耶塔所有的人都害怕他。然而当遇到真正的强者的时候，他依旧惧怕地全身上下每一个细胞都要投降。

    他会死在这里吗？死在伊斯力的剑下？

    “你是打算要跪在他面前哀求他放过你？”

    突然，心底里的那个声音再次出现，像是掐着他的心脏那样质问。

    “啊~，不回答吗？”那个声音讥讽地笑了笑。

    “我想你很清楚，伊斯力是天生的战士。而你呢？不过是组织用废掉的残次品罢了。他这次来皮耶塔就是要替组织把你处理掉。”

    “他会一剑砍断你的首级，然后得到所有人的感激，当然也包括你心爱的薇尔蕾特。”

    一想到薇尔莉特，帕罗特的心脏骤紧。他知道自己刚才对薇尔蕾特施加的暴行，更害怕在薇尔蕾特眼睛里看到对他的畏惧，于是他伸手蒙住了她的眼睛。

    此时躺在他身下的薇尔蕾特，白嫩的胸脯极具起伏。少女的双手被他拷在头顶，赤裸的身上布满青紫的掐痕，和被碎石子溅到的红印。那双他最爱的绿宝石一样的眼睛渗出的眼里沾湿了他的掌心。

    “你甘心吗？”那个声音问到。

    甘心？他怎么可能甘心！但他与伊斯力在实力上的差距······

    “既然不甘心，那你就把他杀了。”

    这一字一句仿佛瞬间掖住了他的喉咙。

    不不不，不可能的，他怎么可能杀得了伊斯力，别开玩笑了。

    “或许凭你现在的样子确实办不到，但如果你能完全觉醒的话，我会帮你的。”那声音蛊惑到。

    不！

    帕罗特内心挣扎。

    他不能觉醒，不能变成那样的······

    “怪物是吗？”那声音轻嗤到，“难道你现在还以为自己是人类？”

    “我当然是人！”帕罗特怒吼到。

    站在远处的伊斯力仿佛察觉到了什么，缓缓地拔出了那柄大剑。

    “哈哈哈哈，那你敢不敢看看薇尔蕾特的眼睛，看看在她眼里你到底算是什么！”

    帕罗特犹豫了，他不敢去看薇尔蕾特的眼睛，他知道他害怕在薇尔蕾特的眼睛里看到自己那张狰狞的脸，害怕看到自己的金色的兽眼，害怕看到面目全非的自己。

    “怎么，不敢是吗？”声音咄咄逼人。

    “不是的。”

    “你不敢，因为你自己也知道你现在的样子甚至连半人半妖都算不上。”

    “不，我······”

    “听我说帕罗特。如果不是伊斯力，你现在早已得到薇尔蕾特。你可以恢复人类的身份跟薇尔蕾特永远在一起。但是，都是伊斯力，是他的到来毁了你的一切。”

    “他是为了杀你而来，如果你还想要活下去，就需要获得更大的力量。觉醒，然后杀了他，不要害怕，我会帮你的。”

    “你会帮我？”

    “对，我会帮你杀了他。”

    终于，帕罗特从对伊斯力的畏惧中恢复了神智。他的金色瞳孔再次变成竖瞳，周围突然涌出一阵混乱的气流，这股盘旋的气流吹动了遍地的沙砾，甚至将周围的小树连根拔起。帕罗特的脸渐渐变成了柴狗的模样，眼睛扩大了一倍，合不拢的嘴巴露出森森獠牙，他身上的肌肉也一下子变得极其发达，几乎要撑破他宽松的衣裤。

    帕罗特低下头，在薇尔蕾特耳侧恍惚地说：“薇尔蕾特，你等我一下，我马上就会带你离开。”

    话毕，他猛地冲向伊斯力，然后伸出锋利的爪子抓向伊斯力的脖子。不知为何伊斯力的动作在这一刻竟变得迟缓起来，他好像是废了很大的劲才用大剑挡住了帕罗特右手的攻击。但下一秒却被帕罗特的左手捕捉到一个机遇，一下子从两人下方冲了出来，扼住了伊斯力的脖子，将他狠狠地抵在树上。

    帕罗特大笑，“抓到了。”

    “哦，是吗？”

    为什么，为什么伊斯力的声音还是那么平静，为什么这时候他还在笑？

    帕罗特暴怒，他的身体好像在一瞬间被注入了一股强大的力量，握住伊斯力脖子的手也越发用力，锋利的指甲扎进了伊斯力脖子的皮肤。

    看到伊斯力紧皱了皱眉毛，帕罗特更是狂喜地叫嚷：“看吧，我会杀了你！”

    就在他雀跃的时候。只见伊斯力双眼一闭，等再次睁开之时，也变成了金色。

    只见他微微扬起嘴角，然后帕罗特的那只左手从手臂的位置被砍成了两半，紫色的血如涌泉从切口处喷出。接着，他被伊斯力一脚踢开。

    帕罗特倒在一尺开外，他看见伊斯力稍微使劲便把他脖子上的断壁扭了下来，抛向天空斩为碎片，然后手中执剑，宛若死神朝自己走来。

    “快逃到薇尔蕾特身边去。”那个声音提醒帕罗特，“用她掩护你，伊斯力便不敢随意挥剑了。”

    不行！

    “难道你想被伊斯力杀死？”

    不是，只是。

    帕罗特为难的看了一眼薇尔蕾特，只见她跪坐在一堆尸体前，那堆他特意藏在暗处的尸体。

    就在这时数道剑光劈向他，帕罗特来不及思考，立刻像逃跑的野兽那样扑到薇尔蕾特身边，而那些追逐着他的剑光也突然像急刹车那样改变了方向，斩断了一旁的柜子。

    “很好，把她推到前面来。”那个声音说。

    不可以。帕罗特急于否认自己刚才下意识的行为那样，不断摇头。

    他怎么会将薇尔蕾特置于险境呢？不会的。

    就在这时，薇尔蕾特缓缓地转过头，她紧缩着眉，泪痕挂在脸上，用一种帕罗特极为陌生的语气，质问，“你是妖魔？”

    “······”

    “他们是你杀的，对吗？”

    “······”

    “为什么不回答我？”

    帕罗特害怕极了，他不敢承认，不想薇尔蕾特更恨自己。

    薇尔蕾特深吸了一口气，“其他人呢？那八个女孩也是你杀死的吗？”

    “不，薇尔蕾特，不是我。”

    “我还能相信你吗？”薇尔蕾特双眼失神。

    “可以薇尔蕾特，你可以······”

    就在这时，伊斯力进到了破败的房子里，那把垂在地上的大剑正好将月光折射到帕罗特和薇尔蕾特的脸上，也让帕罗特看清了自己现在的模样。

    “你是妖魔吗？”薇尔蕾特再次问道。

    帕罗特颓颓地后退了两步，然后慌乱地否认，“我不是妖魔薇尔蕾特，我不是，你要相信我。”

    一瞬间，他泪涕横流，伸出利爪一把握住薇尔蕾特的腰，单手将她抱起，想从房子的另一侧逃跑。可就在他刚跑出来的那一刻，那道让他极尽憎恶的一道身影闪现在他面前。

    “这就要走了吗？”伊斯力侧过头在帕罗特耳侧问到。

    帕罗特愣了一秒，然后立刻往左边退，退回到房子的另一角。

    “怎么？又不走了？”

    帕罗特急促地喘着气，没有回答。

    伊斯力不疾不徐地走向他，然后说：“既然你不打算走了，那也该是时候做出了结了。”

    说完，他手里的那柄大剑一下子变成无数把，分别从不同的方向以不同的剑路砍向帕罗特，好像一张精心编织的网，却又做到了每一剑都避开了薇尔蕾特的身体。

    “我想你现在也该清楚，想用她来掩护你是不可能的。”伊斯力说。

    “我不会再用薇尔蕾特来掩护我。”帕罗特身上有无数道伤口，他竭力控制住越来越不清晰的口齿，他圈紧了薇尔蕾特的腰，低头看了她一眼，“薇尔蕾特，我们······”

    帕罗特还未说完，他的身体便从腰部断成了两半，这是刚才伊斯力发出的数剑中最致命的一剑。可就算是身体分离，他也没看放开薇尔蕾特。

    “帕罗特！”薇尔蕾特跟着帕罗特的上身一齐摔在地上，他残缺的身体不停冒出紫色的血。

    “帕罗特。”薇尔蕾特手忙脚乱地用手堵住帕罗特流血的身体，眼泪一颗一颗掉了下来。

    看着薇尔蕾特伏在自己身侧慌乱的模样，帕罗特颤颤地伸手，想要抹去薇尔蕾特眼角的泪。可他的眼睛变得模糊起来，怎么也摸不到薇尔蕾特的脸。他只能说：“别哭，薇尔蕾特，别哭。”

    听到帕罗特的声音，薇尔蕾特立刻爬了过去。

    “薇尔蕾特，我，我没有”，帕罗特突然咳出血来，他忍着剧痛继续说：“我没有杀死那八个女孩，你，要相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