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节
希望他能时时刻刻注意到自己，想让他发现自己对他有好感，却又怕他看出自己喜欢他来。 这样的暗恋就像是一杯咖啡，浓浓的醇香里总是会夹杂着一点苦涩。 可自己，偏偏又乐在其中。 她开始用女生的小心思来博取宋歌的注意，会偷偷地在给他买的早餐里多加一个蛋，会故意把他的笔弄丢，再重新买给他一支。 其实宋歌并不知道，她买了两支一模一样的，她自己留了一支。 关娅婧也不知道，宋昶看出来了。 他们三个人就像是一条直线，宋昶爱慕着这个从小和他一起长大的女孩儿，可女孩的眼里心里只有自己的弟弟宋歌，而对感情迟钝的宋歌，对关娅婧完全没有非分之想。 他就仅仅只是把她当作好朋友，和其他朋友唯一不一样的一点也只是关娅婧和他认识的时间长一些。 在那几年里，最没有煎熬的就是宋歌，因为他对这一切完全不知情。 而关娅婧会因为他的一举一动开心难过，宋昶会跟着关娅婧的情绪变化而变化，她开心了她难过了都会影响到他。 后来关娅婧慢慢地变得大胆了些，她开始试着邀请宋歌和她约会，但每次都会变成三个人的同行。 因为每次关娅婧对宋歌说我们去做什么什么的时候，宋歌就会欣然应允，说：“好，我去叫我哥一起！” 宋昶自然也就装什么都不知道，跟着宋歌和关娅婧一起去玩。 除了宋歌是真的放松散心去玩了，另外两个人各怀心思。 后来有次她请假没有去学校，那天宋歌和宋昶遇到了混混，宋昶受了伤。 关娅婧听到父母说他们打架受了伤，也没问清楚到底是谁受伤了，就急匆匆地跑去了宋家。 进了门就话语着急地喊宋歌，宋歌正在客厅里倒水喝，看到她后很意外，关娅婧跑过去抓住他的胳膊就问他：“你没事吧？哪里受伤了？” 宋歌冲她笑了笑，安抚道：“我没事，是我哥为了护住我受了伤。” 然后他就扭了点头，喊了刚刚下楼来站在楼梯口的宋昶：“哥。” 关娅婧这才心有余悸地松开宋歌，转过头喊了宋昶：问他：“宋昶哥，你还好吗？” 宋昶瞅着眼前穿着睡衣的关娅婧，又低头看到她脚上穿的拖鞋，心里苦涩。 但面上还是没有露出任何的破绽，淡淡地回了她一句：“没事。” 这件事过去之后，关娅婧似乎也察觉到上次自己穿着睡衣和拖鞋跑去宋家的举动做的太明显了点，好一段时间都没敢再和宋歌走太近。 她不知道是不是所有的暗恋者都和自己一样，明明很想靠近他，最终却总是逼着自己远离他。 平常没事的时候宋歌就喜欢呆在厨房里研究菜谱，试着做菜，然后拿出来让宋昶和关娅婧品尝。 而他似乎也对做菜这件事很有天赋，哪怕之前从来没有做过的一道菜，他第一次做也会做的格外美味，色香味俱全，让人看着菜闻着菜香就能垂涎三尺。 关娅婧觉得自己超级有口福，因为能经常尝到宋歌的手艺。 她甚至幻想过以后自己会不会就这样吃一辈子他做的菜。 . 高考结束后关娅婧和宋歌还有宋昶商量怎么填报志愿，宋歌的第一志愿毫不犹豫地选择了武警学院，后面几个志愿也都是国防学校或者解放军学校。 关娅婧在看到他的志愿时整个人都有点傻，因为宋昶和宋歌在很早前就把自己的以后的路规划好了，宋昶说他要去当兵，家里的企业还有父母，都交给宋歌来照顾。 那时一心想学工商管理的宋歌笑着特别爽快地答应宋昶，一定会管理好自家的餐饮业，一定会照顾好爸妈，在家里等着他回来。 可…… 关娅婧又看了眼宋昶的志愿，全都是和经济金融相关的专业。 他们兄弟两个，心照不宣地交换了志愿，也改变了自己的人生。 本来属于宋歌的路，现在由宋昶来走。 本该去学管理的宋歌，进了武警学院。 在志愿要交上去的前一晚，关娅婧还是忍不住私下找了宋歌，两个人站在宋家的后院里，宋歌不知道关娅婧为什么这么晚了还会来找他，问她：“怎么了？” 关娅婧抿了下唇，“你真的要报武警学院？” 宋歌神色坦然，点头，“嗯。” “那你毕了业后要进部队，好多年都回不了家的。”关娅婧咬了咬嘴唇，“那要是我……”她顿了顿，继续道：“我们大家想你了怎么办。” 宋歌淡淡笑了笑，“可以打电话的，又不是联系不到。” “而且还有大学好几年呢，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 “可你的理想不是这个，宋歌，”关娅婧试图劝说他：“人生只有一次，你该为自己活。” 宋歌有些无奈，“我这样也是为自己活啊，娅婧，生活就是这样才有意思，按部就班的按照计划走确实好，但意外的惊喜才会让人生更加精彩。” “我其实还挺期待以后在部队里的生活的。”宋歌笑起来。 关娅婧在从后院离开进客厅的时候，正巧碰到下楼来的宋昶，她微愣，而后扯了个笑，唤了宋昶一声“宋昶哥”，宋歌随后也走了进来，很自然地喊了宋昶，关娅婧对他们说不早了她该回去了。 宋歌点点头，宋昶对她说送她回去，关娅婧忙说不用，宋昶淡声说：“没事，正巧我要出去买点东西。” 关娅婧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得和宋昶一起出了宋家。 两个人一路都没怎么说话，宋昶先把关娅婧送到家，才打算去超市。 在和他分别的时候关娅婧问了宋昶一句：“宋昶哥，你会不会遗憾？因为不能去实现自己的梦想。” 宋昶微勾唇，“不会。” “梦想可以再换，小歌只有一个。”他神情认真地说：“我不会让我弟弟在我眼前受任何伤害。” 关娅婧也不知为何，好像突然就有点理解了他们为何如此默契，谁也不提前说明，但两个人就是能心有灵犀地选了对方的路去走。 或许真的像宋歌说的那样，未知的路上，会有更美的风景。 那晚关娅婧回到家里后想要写日记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的笔没有水了，备用的笔芯也已经没了。 她只能再出去一趟，到附近的超市里去买。 可就在她转弯后，突然看到了站在超市门口那个路灯下倚靠着灯柱的宋昶。 十八九岁的男孩子一身黑色的装扮，休闲也修身，高挑的身影侧对着她，而让她意想不到的是，宋昶的指间正夹着一支香烟。 她几乎每天都和他们兄弟俩在一起，完全不知道宋昶是什么时候学会抽烟的。 他慢条斯理地吸一口，然后吐出烟雾，腾升的烟模糊了他的侧脸，关娅婧看不到他的表情，但就是觉得，他有点难过。 以至于后来好多年，她的梦里总会出现这个站在路灯下抽烟的男孩落寞又悲伤的侧影，每次她都想走过去问问他为什么会难过，但每次都没有实现。 直到后来，两个人结了婚后，有次她又梦到了这个场景，从梦中突然惊醒后她茫然地睁着眼睛，然后一转身，就落入了躺在她身侧的男人的怀里。 过了几秒后她适应了黑暗，看着他的轮廓，心里无比安心。 在梦里没有得到的心安，在看到他的那一刻全都有了。 下一刻闭着眼睛的男人就收紧了些手臂，话语慵懒地问她做了什么梦，关娅婧伸手搂住他的腰，轻声地和他提起往事，关于一直出现在她梦里的那个场景。 男人微叹，“我还以为你感受不到。” “什么？”她迷茫。 宋昶说：“我的难过。” “当时你喜欢小歌，我心里很难过。” 关娅婧沉默了许久，久到宋昶以为她又睡了，她才在他的怀里呢喃道：“对不起，让你难过了那么久。” “是我傻，一直喜欢错了人。” 关娅婧说的喜欢错了人，指的是那次她生病，确定自己对宋歌动了心。 其实，那次用钥匙打开她家门的人是宋昶，抱着她冲出家门带她去医院的是宋昶，她在路上发烧说胡话时特别温柔地安慰她的人是宋昶，在她病床边忙前忙后照顾她的人也是宋昶。 宋歌是后来去的医院，宋昶就让宋歌看着她会儿，他去交钱拿药。 关娅婧睁开眼后看到的第一个人是宋歌。 所以她就理所当然地以为她迷迷糊糊看到的那个人是宋歌。 这件事还是宋歌退伍回来后三个人一起聚，吃饭的时候聊起当年的事，宋歌不经意间提起来，关娅婧才知道的。 那个时候关娅婧已经是宋昶的女朋友了。 她当时听到宋歌这样说，完全不可置信地瞪着宋昶，宋昶却一脸淡然的样子，默默地把虾剥好，放到她的盘子里，什么都没有说。 那晚回家的时候关娅婧对宋昶说：“你怎么都不纠正我认错人的事情啊？” 这件事关娅婧曾经和宋昶提过一次，但宋昶并没有对她说其实那个人不是宋歌，而是他。 宋昶搂着她，云淡风轻道：“都过去多久了，说不说没什么所谓，而且，你已经是我女朋友了。” 至于宋昶和关娅婧在一起这件事，是再顺其自然不过的。 宋昶一直就没有刻意的去追关娅婧，他知道关娅婧心里有一个宋歌，所以他一直没有把他对她的喜欢说出口，只是习惯性地去照顾她，这么多年来一直如此。 他对她的关心很周到，几乎方方面面都不用关娅婧操心，而且总会在她需要的时候及时出现。 大学的时候两个人在同一个学校，虽然是不同专业，但也经常会约着吃饭，假期回家也是宋昶开车带她一起。 大家都说他们是情侣，关娅婧不承认，只是说是一起长大的哥哥，所以关系才这么要好。 一直到毕了业工作，关娅婧离年少时的青涩越来越远，所有的事情考虑的多了，考虑的全面了，也知道自己以后想要什么生活，想交什么男朋友。 甚至都明白地察觉到自己对宋歌的喜欢已经随着时间的流逝淡的快无痕迹。 然后她居然惊愕地发现，宋昶各个方面都很符合。 而她也不知道为什么，总是时不时就想起他来。 想起他总是会在下雨天打着伞接她，想起他总是在她每个月难受的那几天准时地送药和暖宝宝给她，想起他和她在图书馆一起看专业书，一起学习一起备考…… 包括以前的很多事情，她当时所忽略的他对她所有的照顾和关心。 这个表面冷清的男人，骨子里的细心体贴，全都在她的身上表现出来了。 可她其实并不知道宋昶对她到底是什么意思，他有没有一点喜欢她？还是说他对她的所有关心，都仅仅只是因为把她当作妹妹看待？ 关娅婧没有那么勇敢，不然也不会暗自喜欢宋歌这么多年都不敢让宋歌知道。 她又开始陷入那种痛苦又快乐的情绪中，痛苦是因为喜欢他，快乐也是因为喜欢他。 这一切直到宋昶被爆出有恋情来，关娅婧才突然意识到，幸福从来都不是等来的，是要靠自己争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