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节
杜诺然的手指在上面摸了摸，嘴角的笑意扩大了些。 玩偶旁边放着一个用相框裱起来的合照，是宋歌在部队时拍的，上面一共有八个人，宋歌站在最左边。 男人一身迷彩作训服，没有戴作训帽，头发是最普通的板寸头，剑眉星目，嘴角上扬着，露出几颗大白牙，还比了个剪刀手。 一副憨样儿。 这还是杜诺然第一次见他穿军装的模样，虽然只是在照片上看到，但不得不说，他穿起军装来更帅了，气质也和平常不同了。 照片看起来有些年头了，和现在的宋歌比起来，照片上的他更显青涩。 杜诺然看了看客厅里格子橱中的东西就回到了沙发那边坐着等宋歌。 虽然刚才调侃说要去他的卧室看，但杜诺然并没有那样做。 她还是知道分寸的。 厨房里时不时就响起切菜炒菜的声音，杜诺然频频往那边看，最终还是坐不住，偷偷地跑去了厨房门口，她推开门走进去，站在旁边看他做菜。 宋歌正在把去了皮已经被他切碎的沙姜爆香，然后又在里面依次放了生抽、糖还有高汤一起煮，沸腾后关掉火，把酱汁放在旁边晾凉，随即撒上一层熟的白芝麻。 然后又把搁在旁边早就煮好的猪蹄从冷水中捞出来，将猪会上的水分沥干，把酱汁淋在上面。 杜诺然在旁边看的直吞口水。 “这是什么菜？好香！”杜诺然凑过去，微微弯腰闻着鲜美的香味，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那盘猪蹄问宋歌。 宋歌说：“沙姜猪蹄。” “唔，肯定很好吃。”杜诺然又不由自主地吞咽了一下口水。 宋歌笑了下，有点宠溺道：“你可以提前试一下菜，看看味道怎么样。” 杜诺然扭头看向他，宋歌直接给她递了双干净的筷子。 她心里还在思量这样是不是不太好，然而身体却很实诚地把筷子接了过来。 杜诺然自己都有点不好意思地笑起来，自嘲道：“我好馋哦。”说完就夹了块猪蹄啃起来。 宋歌听闻低笑出声。 他倒不觉得她这样有什么不好，她喜欢吃他做的菜，他开心还来不及。 而且，这个女孩子活得很真实，他喜欢这样的人。 后来厨房里的情况就变成了宋歌做出一道菜来，杜诺然就提前“试吃”一下。 说白了就是嘴馋，想吃。 等他把几道菜全都做完，两个人端着菜出来，杜诺然还在想她的青梅酒。 她心心念念了一下午的青梅酒怎么可能忘掉。 “宋歌，酒呢！” 宋歌想起来，站起身对她说：“等下，我去拿。” 他说完就去了书房，很快就搬了一个很大的玻璃广口瓶出来。 宋歌把瓶子放在餐桌上，杜诺然盯着里面的梅子看，说：“这青梅都变了颜色了啊，泡很久了吧？” “好几个月了。”这都是宋歌在养病那段时间自己闲着没事做的了。 宋歌从厨房拿了两个碗过来，给他和杜诺然一人倒了一碗。 杜诺然端起来，试着喝了一口，入口的液体微凉，起初杜诺然只是尝到了青梅的味道，而后酒香随之而来，不过酒的味道并不是那么的浓，倒是梅子的果香更浓一点，清爽酸甜的口感十分怡人，那股甘冽的味道萦绕在舌尖上久久不散。 她没想到这个青梅酒这么好喝，意外地睁大眼，特别惊喜地看着宋歌，对他竖了个大拇指，然后就捧着碗咕嘟咕嘟地喝的停不下来。 她把一整碗青梅酒都喝光后又让宋歌给她倒了一碗，宋歌无奈，对她说：“不要喝这么急，慢慢品更有味道。” 尝到了如此美味的酒，杜诺然的心情特别好，她笑眯眯地应下，“好，我接下来慢慢喝，慢慢品。” “这酒到底是怎么制成的？我能不能也自己泡一瓶？” 宋歌笑，“当然能啊。” “就是青梅、冰糖还有白酒比例按照1:1:1的比例加入，青梅选择青青的硬硬的，不能选太熟的，白酒的度数在50度左右就行，浸泡至少三个月就可以喝了，当然泡上一年半载的口感会更好。泡好的青梅酒的度数会降低不少，更适合女性喝。” “而且青梅酒的功效有很多，适量饮用对人的身体也有好处。” 杜诺然嘿嘿笑，“有机会我也试试。” “哎，我现在觉得每天最幸福的时刻就是吃饭的时候了，你做的饭真的超对我胃口！” 两个人边吃边喝边聊，不知不觉就过了一个小时左右了。 吃的是差不多了，但还没喝够。尤其是杜诺然。 因为她实在是在喜欢这个青梅酒的味道了，真的超级好喝。 她也去过酒吧，尝过很多种酒，但没有一种能让她像现在这样欲罢不能。 两个离开餐桌，换了个地方继续喝，杜诺然其实喝的已经不少了，但她还觉得不够，一个劲儿的对宋歌说她酒量特别好，不会轻易醉。 再加上这酒度数降低了不少，杜诺然就更不怕。 她坐在宋歌家的地毯上，背靠着沙发，宋歌也陪她一起坐在地上，两个继续喝酒。 杜诺然想起刚才她看的那张合照，问宋歌：“宋歌，你为什么……不继续当兵了？” 宋歌微垂头，没有立刻说话，杜诺然察觉到了他情绪的细微变化，便又道：“不想说也没关系的，我就是看到你以前的照片，随便问问。”她说着还用手指了指后面的格子橱的方向。 宋歌仰起头来，把一整碗的青梅酒一口气喝了下去，喉结因为他吞咽的动作上下滑动，杜诺然盯着他的喉结看，觉得有点性感。 宋歌喝完用手背抹了下嘴巴，就很自然很随意的动作，却让杜诺然看到了他最真实最放松的一面。 “没事，”宋歌说，“没什么不能说的。” “前几个月出了个任务，右臂受了重伤，做了个手术，不能再继续打狙.击.枪了，所以就因伤提前退伍了。” 杜诺然微怔，片刻后，她突然轻声说：“一定很疼。” 宋歌扭头低眸望着眼前眼睛晶亮清澈的女孩子，冲她微微扬起一抹笑，“还好，不怎么疼。” “还有什么想知道的？我都告诉你。” 杜诺然捧着碗喝了几口酒，然后用舌尖舔了舔嘴角，“确实还有几个问题想问你。” “你问。”宋歌正襟危坐。 “我想知道……” 第28章 你最可口28 “我想知道……”杜诺然顿了下, 才继续说：“你为什么会想去当兵啊？难道也是因为男孩子本性里的英雄梦？” 宋歌微微蹙眉, 笑道：“没有，不是。” “不是因为想要去当英雄, 我其实并没有什么大的抱负。” 他又给自己倒了一大碗青梅酒，继续说：“我去当兵其实是因为我哥。” 杜诺然眉心微拧，“你哥？” 宋歌点点头, 他喝了口酒，和杜诺然解释：“之前上学的时候我们被学校周边的一伙儿混混堵在巷子里, 我哥当时为了保护我, 后背被人用刀刺伤, 留下了疤痕。” 他笑笑，说：“你应该知道，想要当兵，身上是不能有伤疤的。” 杜诺然点点头，“嗯, 这个我知道的。” 然后又问：“你哥的梦想是参军入伍？” “对。”宋歌淡笑, “他从小的梦想就是去当兵, 保家卫国。我其实最喜欢的还是做饭做菜, 想做厨师。” “但我哥是因为我才不能去实现他的梦想的，那就由我去替他实现。”宋歌微叹了口气，“只可惜到头来，我也没能在这条路上走到最后。” 他喝着酒，边回忆边感慨：“进了军营才真切地体会到什么叫‘当兵后悔两年，不当兵后悔一辈子’, 这么多年，和那些兄弟一起吃一起睡，一起训练，一起出生入死，最后不得不离开他们和生活了七八年的武警部队时，心里还是挺难受的。” 不知道是不是喝了酒的缘故，宋歌的状态特别放松，而且话也比平时多了起来，好多平常不会说出口的话，他都会倾吐出来。 “毕竟那么多年的感情，很难割舍的。”杜诺然理解道。 她边听宋歌讲他在部队的事情边不断地喝酒，两个人不知不觉就喝了少半瓶下去，宋歌意识到的时候就开始阻止还要给自己倒酒喝的杜诺然，“不能再喝了，这酒虽然度数低，但是后劲儿很大，一会儿你会难受的。” 杜诺然不听他的，不以为意地摆手，豪爽道：“不会不会，宋歌你是不知道，我酒量贼好，千杯不醉的那种，很多男人都喝不过我的，所以不要担心我喝醉，不存在的。” 她笑嘻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脸蛋儿有点泛红，略微俏皮地说：“你还是担心一下你自己吧，别在我倒下之前你先醉了。” 宋歌：“……” 杜诺然听了很多宋歌的事情，其实这么多年，他一直都在部队里，过的也不是一般的清心寡欲，除了训练和作战，也没什么其他的事情可讲。 但尽管这样，杜诺然还是很了解他了。 了解那个她从未见过的狙击手宋歌。 “问了你那么多，作为交换，你想知道关于我的什么，我也可以告诉你。”杜诺然对宋歌说道。 宋歌沉吟，杜诺然见他不说话，有点失落，说：“你不想更了解我一下吗？” 宋歌看着她湿漉漉的眸子，很诚实道：“想。” “想更了解你，想了解你的过去，想了解你的全部。” 她扬起笑，开心起来，语调上扬：“那我就全都告诉你呀！” 其实这会儿杜诺然已经微醺了，酒劲儿正在慢慢上头，但她并无察觉。 “好。”宋歌看着她绯红的双颊，唇边浮出笑意，很认真道：“洗耳恭听。” 杜诺然便洋洋洒洒地说起来，从她小时候到她今年回国，25年的光景，毫无保留地全都告诉了宋歌。 包括她在高中时代那段不堪又黑暗的过往。 她经历过的好友的背叛和男友的抛弃，宋歌都知道了。 她在说那段往事的时候嘴角是上翘的，话语也没有什么起伏，很平静地陈述，就像是在说一件和自己无关的事情。 看得出来她确实是真的放下了。 但宋歌却觉得心疼，怪不得那天和她一起看电影她会哭的那么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