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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交由神做决定吧。”教皇走下布道台,他的身量比罗伊小了不少。只看身材,这明明应该是个佝偻的小老头,“国王的军演由我来参加,这段日子辛苦你了罗伊,去好好休息吧,不少孩子念叨着要罗伊去讲道呢。” “……”罗伊和教皇的眼睛对视,最终低下头,“我知道了。” 所有南区的平民都感受到了异样的紧张氛围。那些住在“天上”的贵族之间剑拔弩张蔓延至街区,任何带有不敬的言语都会被当作长枪,归于伯纳尔的头上。 伯纳尔四世,身为国王,被恶魔所迷惑,是维森诺尔的耻辱。 这样的传言在南区的酒馆间盛行。 大臣上谏的文件一张接着一张,伯纳尔则所幸纨绔到底,除了通知即将举办军演带来神谕后,所有政务一概交手于其他大臣。 军演当日,久未露面的伯纳尔身穿隆重的礼服,睥睨着台下心思各异的贵族们。 这里面有他名义上的亲戚,有他一起上学的至交,有剑术课上教导他的老师。孩童时还残存的感情在他坐上国王的宝座后,通通如云朵,非要没有太阳与雨水的好天气,才肯露出一点端倪。 身为传递神谕的使者,安德烈也被邀请参加军演。伯纳尔一左一右分别是新公爵与教皇。 被称为离神最近的教皇陡然与一个外来者平起平坐,是伯纳尔对教会下的战书。 安德烈打量那个眯着眼睛的大白胡子,老人是礼台上众多妖魔鬼怪里最和善的人类。 “说起来,”安德烈俯下身,在伯纳尔耳边问,“海蒂会长呢?” “嗯?”伯纳尔正冷笑着欣赏那些或成竹在胸或心惊胆战的贵族,安德烈的问题只在他的大脑里留下一道不明显的痕迹,“公爵绶礼后就没见过海蒂会长了。” 安德烈在攒动的人群中寻找,代表血猎的斗篷像一群蠢蠢欲动的狼,聚集在角落里。 其中一位猎人若有所觉,露出斗篷下的眼睛,直直朝他看来。 在猎人抬头的一瞬间,被黑色斗篷遮住的角落露出一片纯黑的衣角。 安德烈饶有兴趣地弯起嘴角,用目光朝发现他的莱恩斯问好。 “我赢了。”安德烈收回目光,闭上眼睛说。 巨大的号角吹响,身穿军服的军人在礼仪台上高喊: “军演——开始!” “打扰一下。” 闭目养神的安德烈睁开眼,不出意外看到了那群如异乡人一般的猎人。 出言打断军演的不是血猎的任何一个人,而是在平民与贵族之间颇有威望的军政大臣。 伯纳尔从宝座上站起,低头看向跪在他面前的军政大臣。 国王的神色厌烦而不屑,他想过会有很多人来断他的路,但眼前这个,是最老套的一种发展方式。 伯纳尔露出招牌的笑容,弯下腰扶起大臣:“有什么要紧的事吗?尼尔。” “说起来我们小时候还经常一起玩,这几年因为军政见得面也少了。我相信你,尼尔,没有重要的事你不会打断如此重要的仪式。” “失礼了,陛下。”尼尔看到伯纳尔的笑容,本能皱起眉。 幼时好友突如其来的善意没有让他感到重归于好,更多的是对一个无法捉摸的国君的揣测。 “前些日子血猎的猎人找到我,说在南区发现了血族的踪迹。”尼尔紧紧盯着伯纳尔,看到他的脸色越来越狠厉,温和的眼睛转瞬即逝,“并且,这只血族还经常出入陛下的偏殿。甚至占据贵族的身体,潜入皇室。” “还有此事?”伯纳尔朝军政大臣的背后看去,那些像灰老鼠一样的猎人们把面貌裹得严严实实,看魔鬼一样看着他。 “确有此事。这个血族杀害血猎会长诺德,伪装成其妻子的模样潜入皇宫,蛊惑国王。”莱恩斯取下兜帽,单膝下跪,“他就是现任血猎会长海蒂,血猎已将其抓捕。” 莱恩斯话音落下,一个被捆住手脚,带着铁制止咬器的女人。 戴竹黑色裙子上落下的长发湿漉漉的,在地上拖出几道血迹。 仔细地看,此时的“海蒂”已经不再是女人的模样,血猎的刑具消除了戴竹的幻象。 安德烈站在伯纳尔身后,对狼狈的戴竹笑着说:“输得很彻底嘛,戴竹。” 台下的贵族们好奇地伸着脖子,质疑声轮番响起。 莱恩斯敲开戴竹的嘴,将獠牙展示给众人,又在他裸露的手背上泼洒圣水,烧灼的气味很快让所有人相信,这就是一只吸血鬼。 戴竹对手背的伤口不管不顾,弯着眼睛看向安德烈:“小失误。” 嘴上的止咬器毫不起作用,灼伤也迅速恢复。 猎人们惊慌地阻止,戴竹轻笑了一声,衣裙落地,一只蝙蝠从层层叠叠地绒布中钻出。 “我的戏份到此为止,很期待军演的结果哦。对异族可以毫无顾虑的攻击,那么,对同胞呢?” 蝙蝠扑扇着翅膀飞远,所有人或惊惧或厌恶地看着伯纳尔,他的苍白,乖戾,全部成为罪行,无可赦免。 “好吵。”伯纳尔看了看军政大臣,施施然坐回高台,“军演,开始。” 等候多时的军队顿时冲入会场,在后山乖巧的吸血鬼们步入温暖热闹的人群,冷漠地脸上浮现几丝贪婪的欲望。 终于,一个男人看中了他身边贵妇的白皙脖子,饿狼一样扑了上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