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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或年轻或壮年的男人们用一种羡慕酸涩的语言谈论起另一边的同伴。 在这里接受血族的血液是一种荣耀,意味着更好的生活条件,更长久的生命,更强大的力量。没有一个人再迷茫,没有一个人在害怕。 他们那样渴望成为怪物,憧憬着绮丽的梦想。 “伯纳尔四世是比老国王还有天赋的政治家。”戴竹评价道,“这里的每一个人都知道他们未来要杀人,要依靠鲜血为生,要脱离人类变成另一个种族。” “他们不论是懦弱还是犹豫,都被永生和力量所蛊惑。这里面住着的,是一群没有能力的野心家。”戴竹似嘲讽又似夸赞地评论着,看向士兵的眼睛带着审视与好奇。 这就是为什么他喜欢观察人类,那种无畏的愚蠢和恶劣是无法评价的,人性善时是大善,恶时也是大恶。 “伯纳尔想靠这些去对付贵族?” “为什么不呢?”戴竹打量着那群沉溺酒色的男人,“成为血族之后,再窝囊的废物也会拥有强大的能力,除此之外最重要的一点,他们很听话。” 戴竹冷冷看了一眼躲在一边打量他们的“吸血鬼”,“吸血鬼”们盯着他的眼睛,像猎狗看着主人。 比起贪欲如无底洞的皇室族亲,的确是生肉就能养活的畜生性价比更高。安德烈沉默地注视着篝火,火焰映在他眼底,金色的瞳孔化作光晕飘摇。 戴竹注视着安德烈,放弃在对方寒冰一样的脸色中寻找任何感情的迹象,“你在同情他们吗?” 安德烈皱起眉,带着一点上位者天生的藐视看向戴竹,“这是你在人类那里学会的幽默方式吗?” 篝火将夜晚的色调变得温暖了一些,连带着安德烈的脸也带上了血色。他的容貌开始接近一个好看的人类,但戴竹敏锐地差距到那双眼睛里的冷淡和不屑。 会觉得一只吸血鬼对人类产生同情,他的脑子可能真的坏掉了。 “有那么一瞬间,我会觉得你变了。”戴竹说,“不过很高兴你还是高傲的血族亲王,毕竟接下来要做的事情有了同情心,就不好进行了。” 对期盼的低等血族和满怀希望的人类,安德烈都没有给予再多的关注,引起他注意的后山平平无奇,白费他悠闲的下午。 血族军队的培育与筛选,安德烈没有过多参与。他在偏远的宅邸里住得惬意,除了定期要被抽出一管血外,没有什么是难以接受的。 血液的供给严格遵守规律,每三天一次,戴竹会在月亮升起时推开门,带着试管与针筒和一块多余的巧克力点心来拜访。那块做工精巧的美味巧克力一般都会进入戴竹的肚子。 安德烈仰躺在沙发上,巨大的窗户将皎洁月光投射进屋内,月白色让他的皮肤显示出一种病态。 今天的戴竹迟到了。 细微的脚步声传进安德烈的耳朵,他睁开眼,和提着药箱一身白袍的青年对上了视线。 青年的眼睛是深棕色,澄澈而深沉,安德烈闻到了青年身上纯洁的气息,这是一个他从未见过的陌生人。 安德烈从沙发上翻起,轻巧地落在靠背上,像古堡里被打扰的恶魔:“你是谁?” 月光与吸血鬼的组合拥有梦幻般的效应,浪漫又危险,冷意在屋子里游荡。 “罗伊,教会的司铎。”青年在被血红色眼瞳锁定的一瞬间身体僵硬,差点拔出牧师袍下藏着的玻璃瓶,“海蒂会长回血猎处理要务,近期由我来‘照顾’阁下。” “司铎。”安德烈把玩般低喃着这个职位,他的眼睛嘲讽地看向年轻神父手里的箱子,“他们让你来提取血液?” 罗伊握紧箱子,似乎有些紧张:“希望您能配合,我不希望使用任何暴力手段。” 罗伊的脸颊瘦弱,没有什么棱角和软肉,鼻子也普普通通,只有那双眼睛很是好看。他是教会那帮老古董最喜欢的类型。 “你知道我是什么吗?”安德烈对这个平平无奇的神父来了兴趣,他抬起手,罗伊身后的大门倏然合上,发出一声骇人的巨响。 “安德烈·金·罗格,最年轻的血族亲王。”罗伊一板一眼地回答,可供置物的家具离他都太远,于是罗伊干脆将箱子放在地上,组装提取血液的容器。 “我以为司铎都是些固执的老古董,不过你和他们也不差多少。”安德烈扬起嘴角,罗伊手中的针头瞬间折断,落在地毯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罗伊将箱子完全打开,里面是摆放整齐的针筒和试管,每一支都是独立包装,箱子正面贴心地贴着一张便条,写着“海蒂赠”三个大字。 “……” 罗伊波澜不惊地又拿出一只针筒,说:“海蒂会长告诉我,她那里还有很多。” 安德烈手掌撑着沙发靠背,指尖不安分地在上面留下浅浅的印痕。最终他伸开手掌,一套密封好的器具擦着罗伊的侧脸飞向他的掌心。 罗伊的脸颊溢出几颗血珠,安德烈的目光在鲜红圆润的血珠上停留片刻,而后去除器具密封,将针筒扎入了手腕。 “这东西,你要送去哪里?”安德烈捏着针筒,遥遥看着还站在门口的罗伊。 “交给陛下的亲卫队。”罗伊回答。 安德烈挑眉,他闻不到谎言的气味,神父总是这样,一张白纸一样好看透:“不好奇为什么我会在这里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