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维乔莱尔神色稍霁,“啪”得一声合上羊皮卷说:“我需要更多关于神血的消息,这张东西连你兜里的木桩都不值。” “我的筹码当然不止有这些东西。”德里克好整以暇,“比起做法和信息,更实用的是实物,不是吗?” “当这群蠢货的‘神’实在是太累了,我愿意把整个曼陀花公会交给陛下。” 德里克说着诚挚地鞠躬,恭敬无比。但维乔莱尔不是夏日里纯洁的白蝴蝶,会相信带着利齿的猪笼草。 忠诚,惶恐,尊敬,都是德里克外皮上的面具,既然德里克选择作为血族的一员而活,他的一切都属于血族。维乔莱尔想要曼陀罗公会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与其被强制剥夺,主动赠出反而能卖出一份好感。 亲王一旦被设立,除非违背族规或死亡,没有人能够以其他名义除掉亲王,德里克的生命安全是可以得到保障的。 曼陀罗公会已经暴露,继续留在这里对于德里克来说,就是躲在土地里的土拨鼠被揪住尾巴暴露在空气中,没有巢穴没有黑暗,他怎么可能安心。 曼陀罗公会看似是一件礼物,实际是壁虎断掉的尾巴,独自一人的德里克才是刽子手德里克。 “很真诚。”维乔莱尔勾起嘴角看着德里克。 血族的王是个不会笑的怪物,他如同雪原的冰雕,精致细巧却了无生气。 一个从不笑的人突然笑起来,会变得无比惊艳,维乔莱尔就是这种人。 但他的笑绝不善意,维乔莱尔看着德里克说:“你似乎很确定,血族的长老们会认可神血的存在。” “血族比你想得存在的要更久远,初拥是撒旦给予血族繁衍的诅咒。我们难以生育,母亲会被孩子害死,每一个血族的出生都伴随着死亡,要么过去的自己死去,要么母亲死去。”维乔莱尔缓缓说着,像在念诵古老的诅咒。 “神血创造出的那些日行者,既不是人类,也不是血族,他们不过是更像怪物了一些。他们依旧需要阳光与食物,需要在夜晚睡眠,他们渴望血液,也惧怕生食。”维乔莱尔冷冷道,“这就是你口中的新血族吗,德里克?” “血皇是反悔了吗?”德里克皱起眉,问。 “血族的王从不反悔。”维乔莱尔说,德里克沉默下来,又听到那种冷漠中带着不屑与怜悯的语气,“你觉得杀死血族的方式有几个?” 维乔莱尔不等德里克回答,继续说道:“银枪,木桩,焚烧,封印,还有诅咒。我有漏掉什么吗?” 自言自语地由德里克变成了维乔莱尔。 演员被赶下舞台,在观众席“欣赏”别人的表演,这让德里克面色难看,坚决不允许自己被维乔莱尔牵着鼻子走。 维乔莱尔谦虚地询问惨遭拒绝,他包容地挪回眼神,接着说:“每一项都痛苦,煎熬,为永生的我们带来终结。” “我品尝过每一种的滋味,想要知道死亡是怎样的感受,”维乔莱尔冷下脸,嘲讽地看着德里克一字一句道,“很遗憾,我依然好好地活着。” 德里克神情莫测,察觉到什么般盯着维乔莱尔。 血族的王是最强大的吸血鬼,他会念诵最古老的咒语,会最强大的幻术,他拥有绝佳的格斗技巧,没有人能战胜维乔莱尔。 在维乔莱尔漫长的岁月中,很少能闻到自己血液的味道。 血族的王,从未面临过死亡。 除了血皇以外,没有吸血鬼能经受过银枪,木桩,焚烧,封印以及诅咒而大难不死。 这里的每一项都是绝佳的死亡选择,每一安逸或是轻松,它们为血族提供至高的疼痛,为死亡妆点临终的舞蹈。 但德里克知道,有一个人,是这样的“幸运”,他不断寻找着死亡,却又永远等不来死神的镰刀。 他与这个人一同生活过许多年,甚至现在在他的侧兜里还装着一根刺进这个人胸膛的木桩。 “维乔莱尔”格外温和地注视着德里克,那目光像是在看一个胡闹的孩子,或是一个垂死的老人。 怜悯,又轻蔑。 德里克太熟悉这种眼神,他咬紧牙齿,双目发红地盯着肆意微笑的维乔莱尔,字句穿破喉咙,仿若流着鲜血。 “你没死,安德烈·金·罗格。” 第一百章 “维乔莱尔”打了个响指,毛团在房顶咯吱吱地笑起来,德里克怒目而视,被忽然贴在脸上的翅膀吓了一跳。 “咯咯咯。”小蝙蝠身体急转直下,烈风带起德里克的上衣,口袋里的木桩被蝙蝠尖锐的爪子捕获,“哐当”一声扔在地上。 空气中之所以没有维乔莱尔的味道并不是因为血皇隐藏了气味,而是因为这里根本就没有血皇。 “我还以为这么久过去,你能变聪明一点。”维乔莱尔,或者说安德烈卸下伪装,淡雅的熏香夹杂屋子里的灰尘刺入德里克的鼻腔。 这是安德烈身上才有的味道。 “怎么,见到我很惊讶吗,你是觉得一根破木头就能杀了我,还是觉得维乔莱尔真的会允许神血的存在。”安德烈弯腰捡起木桩,打量德里克。 “木桩不可能杀不死你。”德里克没有叙旧的心情,直盯盯地看着安德烈。 他是绝佳的编剧,是操纵线绳的表演者,德里克想不到他的计划中哪里出了偏差,能让被钉上木桩身有诅咒的安德烈死而复生。他也想不到维乔莱尔怎么会不为神血心动,没有君王能拒绝权力与土地,吸血鬼的贪婪只会比人类更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