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猎人在明知故问,半是陈述的语气有种旁观者的冷漠,兴许是错觉,安德烈在那一瞬间认为,他和莱恩斯是一样的人。 摩挲声传来,从棺木里拿起的布料又落回棺木。卷边刀刃划出的伤口不平滑,血肉模糊地铺在手掌中心。 极度敏感和兴奋状态中的吸血鬼抗拒一切生物的靠近,除了——食物。 安德烈几乎在莱恩斯俯身的瞬间睁开眼,唇边蹭上湿热的血液,“我不保证适度进餐,所以收回你的怜悯,莱恩斯。” 莱恩斯认真打量安德烈的状态,评估安全系数:“木桩能够封印血族的全部力量,七天一过,被钉入木桩的血族就会变成一具真正的尸体。即使拔除后,虚弱状态也会一直持续,三至四天可以恢复。根据上述资料,你现在没有威胁我生命安全的实力。” “还是……” 安德烈皱眉,被莱恩斯打量思考的眼神惹得不太愉快。猎人可能被什么研究心灵毒药的血族给咬了,脑子不太正常。 “木桩刺入心脏的确会造成虚弱,但我的心脏……” “……你想咬这里?”莱恩斯整个人趴俯在棺木里,一只手臂撑在安德烈耳朵右上方,一只手垫在安德烈头颅后面,血肉黏连发丝,热乎乎湿漉漉的触感让安德烈身体僵了一下。 猎人手劲极大,因为战斗而剧烈运动的肌肉散发热量,填满整个棺木。 他的喉结贴着安德烈脸颊,只要稍微一咬合就能刺破猎人的动脉,品尝甘美的血液。 莱恩斯感到身下冰冷的身体僵硬,握住他肩膀的指尖用力到快要刺破皮肉。 在一只犯了“瘾”的血族面前露出脖颈,就是在饥饿的野狼面前割掉生肉。 没有血族能抵抗这种诱惑。 “找死。”安德烈喃喃,语气不屑却呼吸急促。他冰凉的气息洒在莱恩斯脖颈的皮肤,为抚平在身体里作乱的本能急躁地将獠牙刺进莱恩斯的血管。 古堡一片静谧,弥撒团在一角擦蹭身上的脏污,碎肉和血液让它不太想用舌头去“洗澡”。 远处的高阶上,一口华丽的棺木被打开,棺木里有弓着身子的猎人和攀附在他身上的吸血鬼。吞咽声如清脆的鼓点,愈加缓慢,欲//望就愈加平淡。 安德烈只在獠牙刺入前才记得他的猎物是谁,他很久没有捕猎,从动脉里获取食物的记忆几乎很难从脑海里翻出。 那种掌握生死的控制感被冷落了许久,陡然迸出,让安德烈有些难以控制。 其实已经够了,却还想再喝一口。暖的,新鲜的,甘甜的血液。这就是他需要的东西,这就是他需要做的事。 獠牙恋恋不舍地从血管抽离,安德烈没有说谎,他的确不太能控制适量用餐,血液迅速流逝带来的威胁感很不好受。 血族是追求浪漫与美的奇怪物种。他们会竭尽全力让残忍的杀戮变作病态的演出。他们的唾液带有毒素,一种迷幻人的神经,让人失去痛感的毒素。 而作为猎人要训练的第一个能力,就是抵抗这种毒素。 他们要时刻感受到疼痛,时刻感受到恐惧,才能保证自身的安全与清醒。 “到此为止,再喝下去就过量了。”莱恩斯感受颈部肌肉的酸麻,那是蚀骨的麻痒,不疼,只是有些让人上瘾。 安德烈睁开眼睛,血红的瞳仁只能映射出猎人的短发和兜帽。他如同醒过来一般,恋恋不舍地拔出獠牙,将由于粗鲁动作溢出的血液舔//舐干净。 对猎物的占有欲让安德烈对莱恩斯的脖颈格外关注,这是他的猎物,除他以外的伤口都是其他血族的挑衅。 因此莱恩斯喉结下方那道浅浅的划痕让安德烈很不满,他手指攀上猎物的脖颈,冰冷指肚在伤口摩挲,直到血痂脱落,一点痕迹不见,才算满意。 做完这一切,安德烈暂时摆脱了对血液的渴望。他挣开莱恩斯压在脑后的手掌,对头发上沾染上的脏东西不太满意。 兴许是觉得此时的嫌恶与方才的“亲密”差距太大,安德烈抿着嘴唇,不算诚心地说:“多谢款待。” 终于吃了一顿正餐的吸血鬼心情看起来不太好,但大量失血让莱恩斯有些吃不消,管不了这些“小心思”,只是擅自占领了另一半棺材,靠在棺木里闭目养神。 他垂落的右手伤口狰狞,脖颈处还有两个圆圆的血洞。脸色苍白的好似一具死尸。 “弥撒。”安德烈朝楼上指指,又指指饭盆。 被忽略的卷耳终于得到了些许关注,“蹭”的一声钻进阁楼的仓库,拖出来一只水囊和几袋干粮。 等着主人揉脑袋喂食的卷耳尾巴悠闲地晃着,蹲坐在棺材外面挺得笔直。 紧接着……它的主人抓起水囊对着对面猎人的右手浇了下去。 “嘶——打击报复?”莱恩斯皱眉看向安德烈。 安德烈取过干净的布把血块擦掉,说:“喂食报酬。” 莱恩斯手掌心的伤口不止一道,划伤深浅不一,有些还会交错,本就粗糙的手掌更加看不出纹路来。 “喜欢自////虐?”安德烈举起那只右手仔细端详,对这样的伤着实有些惊奇。 费劲力气拔木桩却惨遭嘲讽的莱恩斯没力气和安德烈吵,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等你找出银匕首,木桩都能当你的心脏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