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4节
韩东青笑了一声,由着她买了整整一百块钱的彩票,五毛钱一张,一共两百张,这样的大手笔,引得店里的人都看了过去。一百块钱可是当下一个工人一个月的工资,这姑娘年岁不大,手面倒宽。再看看她穿戴,肉眼就能看出来都是高档货。旁边的男人一看也不是普通人,不免想,该是哪个有钱人家的小姐了。 “小姑娘,你确定都买?”卖彩票的大姐好心劝导,“买一点玩玩就好,这么多钱你买点啥不好。” 许清嘉扬起灿烂的笑脸,声音欢快,“买个发大财的希望。” 大姐还是有些犹豫,遂扭头看了看韩东青。 韩东青笑了笑,“就当捐款了。”他自己也掏钱买了一百块钱的彩票。 闻言,大姐也不再纠结,她已经提醒过了,心里负担也没了,于是接过钱,把厚厚一沓彩票递给许清嘉,还提醒了一句,“月底开奖。” 许清嘉点点头,“好的。”她拿起一张彩票把玩,背面的图案类似人民币,上面还印了两行字,‘感谢您为社会福利事业做出有意义的募捐’‘衷心祝愿您在有奖募捐中荣获高奖’。 就冲这最后一句话,许清嘉觉得发行机构还是挺会来事的。将一大叠彩票放进背包,许清嘉笑容可掬的问卖彩票的大姐,“大姐,您这还有上一期的彩票吗?”如今的彩票是一个月一期,她买的是第二期的。 大姐奇怪,“你要上一期的彩票干嘛,那个早就开过奖了,不卖了。”没卖出去的都搅碎了。 许清嘉实话实说,“第一期的我没买着,就想买几张留个念想。” 大姐被这个理由噎了噎,心想什么毛病啊,买彩票留念想,不过看在这姑娘买了这么多彩票的份上,她还是挺客气的说,“我这儿真没了,”顿了顿,“我帮你问问他们,有没有扔掉之前的彩票。” 许清嘉等的就是她这句,“我按照原价收,就要十张。”做收藏这个数量也够了,太多了没用。 不等大姐问,旁边一个大爷喊起来,“我有,我家里有,我家离这儿就十分钟,你等着,我这就去给你拿。” 晚了一步的顾客只能扼腕,实在拉不下脸抢这门生意。 许清嘉笑盈盈点头,“大爷,您慢点,我不急。” 大爷唉唉两声,却是脚下如风的走了,生怕这个冤大头跑了。上个月他买了二十块钱的彩票,被他家老太婆念叨到现在,骂他买回来一堆废纸,然后把他的私房钱缴了。这下能废物利用,老大爷可不是高兴坏了。 不到十分钟,大爷就回来了,见许清嘉还在松了一口气,把一叠彩票递过来,“小姑娘,你自己挑。” 许清嘉就挑了十张最平整的。 韩东青付了五块钱。 这回,许清嘉没跟他客气。 拿到钱的大爷突然有点儿不好意思,自己这几张废纸卖了人家五块钱,“小姑娘,剩下也都送你了。” 许清嘉笑,“大爷,您自己留着,这第一次出现的东西总有些特殊,指不定以后也能当个古董,就是留给子孙后辈看看,也挺有意思的。”至于几十年后能不能卖钱,她还真不知道,谁关注这个啊,她就是收藏癖发作。 一直看着她的韩东青不觉笑了下。 大爷将信将疑,但是许清嘉这么说了,也不再坚持要送。 把新买的第一期福利彩票放进包里,韩东青自然而然的拿过包,两人便离开。 他们一走,还留在店里的人就议论开了,关注起大爷手里旧彩票来,“古董,不都长一个样吗?” “小姑娘家说的话,你们也信,就是个钱多闲得慌的,要是古董,她怎么不多买几张,就买了十张,老叶送她还不要。” 老叶就是那个大爷,叶大爷不高兴了,反驳,“那是人家小姑娘厚道,不想占我便宜。”说着忍不住端详端详自己手里的彩票。 “怎么,老叶,你还真信了,”说话的人嘿嘿两声,“要不我卖你几张,我那儿也有好些,我算你四毛钱一张,够仗义了吧。”因为才买不久,所以没舍得扔,五毛钱一张买来的,哪怕是废纸也不舍得扔啊。 “扯犊子,边儿去。”叶大爷笑骂一句,对于许清嘉的话,他还是怀疑居多,但是这不妨碍打算把手里这三十张彩票收好,花钱买是不可能,拿个空饼干盒装一下容易得很。 离开的韩东青也在说这事,“收集邮票之外,你要开始收集彩票了。”他知道许清嘉有集邮的爱好,他还参观过她的收藏,其中最显眼的就是八零年初发行的金猴邮票。 去年起,集邮市场迎来繁荣景象,当年八分钱一枚的金猴邮票已经涨到了20元,整版的价格更高。 许清嘉摇头,“都长一个样,收藏干嘛,也就是第一期意义特殊还有点价值。” 韩东青点了点头,“几十年后还能和儿孙炫耀,这是新中国成立以后的第一期彩票。” 许清嘉侧了侧脸,就见韩东青脸上都是融融笑意,眼神意味深长。 许清嘉被他看得脸上发烫,扭过脸,“我饿了,我们去吃饭吧。” 韩东青唇畔略微挑起一个弧度,带着她前往事先预定好的酒楼。 许清嘉斜瞥一眼开车的韩东青,跟他一块出门,凡事他都会安排的妥妥当当,自己只需要负责吃喝玩乐,脑子都不用带。 韩东青安排的酒楼味道没话说,许清嘉吃的心满意足,等到服务员捧着鲜花蛋糕进如包厢的时候,又惊又喜,喜大于惊。 他这人看着冷峻,实则颇有情趣,这两个月来,时不时的鲜花再到小礼物,不多贵重,但是精巧别致,讨人欢喜又不会有压力。 他来这一出,许清嘉还真没大多惊讶,但是欢喜是显然的,哪个女孩不喜欢浪漫。 两位服务员把蛋糕放在桌上,又将鲜花递给韩东青,然后离开,眼神不无羡慕,高大英俊还肯花心思的对象,谁不想要。 临走,两人还体贴的关了包厢里的灯,一时之间,只余下摇曳的烛光。 “生日快乐。”韩东青送上花,语调温柔。 许清嘉努力压下嘴角,想让自己矜持点,然而喜悦如同泉水咕咚咕咚往上冒,让她唇角一个劲儿往上跑。 “谢谢!”许清嘉声音里都是笑。 她笑,韩东青便也笑,剑眉星目间流转着浓浓笑意,“生日礼物。” 许清嘉望着他手上的红色锦盒,开始纳闷,他藏在哪儿的,她怎么都没发现。许清嘉忍不住上下打量了一圈,试图寻找可以藏东西的地方。 “不打开看看。”韩东青眼望着她,目光温润如春水,漾着脉脉情意。 许清嘉脸一红,低头打开锦盒,黄色丝绸上放着一枚印章,许清嘉拿起来就着烛光看了看,认出是鸡血石,它与田黄石、青田灯光冻石被誉为印石三宝。 倒过来后,许清嘉看清底部的四个字:‘许清嘉书’,字迹很眼熟,“是你写的?” 韩东青笑,“写了一个下午挑出来的,别嫌弃。” 许清嘉嘴角一抿,“我很喜欢,谢谢。” 韩东青注视她俏丽的脸庞,橘色的灯光映的她脸庞格外柔美。猝不及防的,他心头猛地一跳,似有什么东西涌了出来,扰得他心神不宁。 许清嘉爱不释手地把玩着别致的印章,“回头我画一幅画,拿这个印章盖上,送……”说到一半对上他黑漆漆透着光的眼眸,压迫感扑面而来。 许清嘉下意识往后面挪了一点。 轻微的动作令韩东青从奇妙的混沌中回神,他不疾不徐一笑,“送给我好了,我书房里缺一幅画。” 许清嘉立即点头。 韩东青微微一笑,“不许个愿望。” 许清嘉瞅瞅他,把印章收起来放在一边,合掌闭眼,脑子里想的却是,刚刚他想干嘛,要是他,自己……许清嘉就觉得脸上温度飙升,许愿,许愿赶紧许愿。 吹过蜡烛,吃了蛋糕,两人又去大佛寺玩,许清嘉是冲着这儿的荣国府和宁荣街来的。这是为了拍摄《红楼梦》而修建的仿清建筑群,当前还没有建造完毕不对外开放,也没荣幸遇上剧组。 许清嘉有点小遗憾,韩东青就安慰她,“等修建好了,我们再来玩。” 许清嘉只能点头,她兴致来得快走的也急,参观不了荣国府,大佛寺也是可以的,于是拉着韩东青进去拜菩萨,到了三点,不得不返程,再晚到京城就很迟了,没有高速公路终究不方便。 “听说要修一条从首都到石家庄的高速公路。”许清嘉想起自己听到的一则小道消息,“真的吗?” “是要修,不过方案定不下,中间段的政府都希望从自己那儿经过。” 许清嘉懂,“要想富,先修路。去年我老家乡里要修路,下面几个村就差点打起来。” 韩东青笑问,“最后谁赢了?” “我们村。”他们村出去闯的人多,相对应的混出头的人也多,自然能量也大,加上还愿意自掏腰包出一部分钱,囊中羞涩的乡政府当然会选择更省钱的方案来。 韩东青,“现在修好了吗?” 许清嘉回,“暑假前刚弄好,下次再回老家就不用颠散架了。” “这些年,县里变化怕是不小。”韩东青感慨。 许清嘉俏皮说道,“改革的春风吹遍大地。” 韩东青慢悠悠地说,“再去我可能就不认识路了。” 听出他话锋的许清嘉转了转脑袋,偏向右边,接了一句,“都这么多年了,不认识……”说到一半儿,许清嘉噤了声。 “怎么了?”韩东青疑惑。 许清嘉扭头往后面看了看,摸了下脸颊,“看见一个认识的人。” 韩东青看她兴致缺缺的模样,便没再问。 倒是许清嘉蹙了蹙眉头,她刚才的路边摊上看见了许家文和那位曲小姐,还真是孽缘,在石家庄都能遇上他们。话说这两人怎么在这儿,难道跟她似的,吃饱了撑的过来买彩票。 “邵大哥和那位曲小姐后来怎么样了?”许清嘉才发现自己一直都没问过后续,真是太不八卦了。 “你看见曲小姐了,和她男朋友在一块?”韩东青一下子反应过来,降低车速。 许清嘉点头,奇怪,“是出什么事了吗?” 韩东青委婉地说了一句,“曲小姐和家里闹矛盾,离家出走了。”这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曲家找曲美娜的风声到底漏了出去,连带着她未婚先孕的事情也传开了。 之所以他清楚,是邵泽和他说的。而邵泽则是听邵母唠叨的,邵母听到风声后,差点气坏了。把怀孕的女儿介绍给自家儿子,这是想让她宝贝儿子当便宜爹不成,岂有此理。幸好儿子不中意,要不等闹出来后,可就是浑身是嘴都说不清了。一次见面的时候,邵泽随口就和他说了一句。 闹矛盾,离家出走,还和许家文出现在几百里外的石家庄,许清嘉脑子里不受控制地蹦出两个大字,“私奔!”又觉不敢相信,“不会吧!?”这姑娘脑子里装的是什么? 韩东青不说话。 许清嘉便懂了,嘴角抽了又抽,许家文好本事啊,把人姑娘迷得团团转。 韩东青打了一个弯,“确认下,”又解释,“她姥爷和我爷爷的战友,既然遇上了,也不好当没看见。”这一层关系,他也是近来才知道的。 许清嘉自然没意见,她是不喜欢曲美娜,一个小三,还是跑到原配面前去耀武扬威的小三,正常人都不会喜欢。但是她更不喜欢许家文这个喝女人血肉的渣渣。 绕回去人已经不见了,两人下车问了摊主,对方也没留意,又问了几个人没线索。韩东青只能作罢,要是曲美娜被人绑架了,他肯定追查到底,但是说到底这属于男欢女爱的私事,下来问一下也是看在漆家那位老人的面子上。 尽了心意,韩东青也不再找,打电话安排人给曲家报个信,他自己是不方便出面的,家丑不可外扬,他直接告知反倒互相尴尬。 打完电话,韩东青便带着许清嘉离开。 两人默契的没有再提这一茬,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傍晚在京郊的鱼庄吃了一顿鱼火锅。 坐了一天车,许清嘉累了,韩东青也得在九点前赶回学校,所以没再安排活动,直接送许清嘉回家。 韩东青把座位放到最低,又取了后座的毯子,“到家要一个小时,你睡一会儿。” 许清嘉的确累了,吃饱喝足之后,脑袋就开始发晕,人一靠下去,眼皮子就不由自主往下坠。 韩东青揉揉她的脑袋,把毯子拉拉高,放柔了声音道,“睡吧,到家我叫你。” 许清嘉忍着困倦地使劲眨了眨眼,声音都没了精神,“那我就不陪你说话了。” 韩东青笑,“放心,我不会犯困的,上次演习的时候,我三十多个小时没睡,还能接着开八个小时的车。” “我最高记录二十个小时不睡。”许清嘉软绵绵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