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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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已经为这里服务员奇怪的妆容找了借口，但再一次近距离接触，还是让张凯诚有点不适应。 “咳嗯，你好，请问这里有男士泳裤卖吗？”张凯诚和对方保持着一些距离，询问道。 “有。”服务员冷冰冰地道。 “我一个朋友没带泳裤，我想买一条，多少钱？”张凯诚问道。 “哪个朋友？”服务员依然冷着脸。 张凯诚还以为她想要了解尺码，便道：“刚和我一起进去那个，穿着黑衣服，脸很瘦的那个人。” “好。”服务员冰冷的脸上，忽然露出了一丝怪异的笑容。 张凯诚浑身汗毛竖了一下，还来不及深想，就听服务员道：“但很贵。” 原来又是要赚钱。 都来这儿了，再贵也得买啊，张凯诚小心问道：“多少钱？” “三百。”服务员说着，转身就从一边柜子里拿出一条男士泳裤。 张凯诚一听三百，还在接受范围内，但当看到这个男士泳裤后，顿时有点儿肉痛。 这简易的包装，这看起来一般般的布料，淘宝估计三十块钱就能搞定吧…… 拿着泳裤回到更衣室，张凯诚直接将泳裤递给高峰，然后三人朝浴室走去。 在外头看着山庄冷冷清清的，没想到浴室里居然比他们想象的要热闹。 两排简易浴室，加起来有十来间，居然满了大半，只剩下四间空出的，正好他们几个人使用。 “高峰，还愣着干嘛，开始洗啊。”张凯诚刚准备钻进浴室，见高峰拿着泳裤傻愣愣地站在外头，赶紧道。 “哦。”高峰应了一声，见所有人都在浴室里了，他掀开帘子，缓缓地走了进去。 “哗啦啦”的水声在浴室中接二连三地响起，浴室里配了个小镜子，旁边还有个架子，放了洗发水和沐浴露等等用品。 感觉到几个同学就在自己旁边，高峰稍稍心安一些，将水打开后，高峰一边冲着水，一边拆开泳裤的包装。 温热的水流覆盖全身，将身上的寒冷驱散了不少。 自从学校出来后，越往外走，他就越觉得冷，上了大巴车后，更像直接走进了寒冰地窖一样，虽然现在是冬天，但大巴车内有空调，窗户全都封闭，按理来说不应该那么冷才对。 车上只有他和司机两个人，高峰已经买了车票，自然没有下车的道理，无奈之下，高峰只好坐在座位上硬扛着寒冷，心里想着到家后或许会暖和一些。 没有想到居然会发生那样的事情…… 北泉山庄，这片买了他们村土地开发建设起来的景点，高峰无数次站在凤头村的山头上望向这个方向，从来没有想过要来，然而最近他却发现，这个地点出现在他生活中的频率越来越高。 不论是在村里，走在路上，甚至有的时候看手机视频，“北泉山庄”这四个字，总会莫名其妙地跳出来，传进他的耳朵里。 一开始高峰以为是身边的同学在讨论这个，但很快他发现，根本没有人对他说出这四个字。 那说话的人就像突然冒出来的一样，躲藏在人群中和他说了这么一句话后，就悄无声息地离去。 又或者手机视频忽然卡住，“北泉山庄”四个字被电子女生机械地报出来，念完这四个字后，手机又莫名其妙恢复正常，仿佛一切全都是他的幻觉一样。 再加上凤头村如今越来越冷清，越来越惨淡，想到村里的那些事情，就算高峰现在每天能吃饱饭，穿暖衣服，但精神上的压力，还是很快将他好不容易养起来的身体给压垮了。 很快，他注意到，“北泉山庄”虽然频繁地出现在他的生活中，但只要他身在博阳学校，这四个字就不会出现在他身边骚扰他！ 学校成为了高峰的避风港。 他几乎本能地让自己停留在学校里的时间越来越长。 说来有些可笑，当初没找云景之前，他因为饿肚子而不得不留在学校；如今他身体营养已经完全足够，然而命运兜兜转转，却没有任何改变，他依然因为某种原因，继续死皮赖脸地留在学校，只希望博阳能庇护他久一点，再久一点…… 可惜博阳毕竟只是一所学校，有上课时间，就有下课时间，有开学日，就有放假日。 放寒假后，高峰找了各种理由，在学校里住了几天，直到连校方的人都要回家过年，他才不得不离开博阳。 没有想到，刚从校门口出来，就有人出现在他的身边。 “我们打算去北泉山庄泡温泉烧烤，今天去明天回来，你要去吗？” 高峰看着眼前的张凯诚，心中阵阵发冷。 如果以前是虚幻的人出现在他身边，不断提到这个地点，那么今天，冥冥之中，已经由虚幻的鬼影，变成了实质性的人了！ 拒绝了张凯诚，高峰逃似的离开学校，跑上大巴车。 这起车祸来的极为突然，高峰几乎没有反应过来，整辆车都翻了。 玻璃“轰”地一声炸开，车内轰鸣的声音几乎要令人的耳朵失踪。 他坐在后面，明明系好了安全带，那一瞬间竟然还被甩了出去，准确无误地通过了被弄破的窗户，毫发无损地落在地上！ 不仅高峰，司机也明显遇到了和他一样的待遇。 不同的是，司机被带走了，而高峰站在原地，等到的却依然是张凯诚。 “我们打算去北泉山庄，车子就停在后面，你家好像在那附近？要不要我们带你过去啊？” 北泉山庄，还是北泉山庄！ 高峰沉默地看着离开的张凯诚。 既然逃不掉，那……不如就直接面对吧。 所以他跟着张凯诚上了车，和他们终于来到了这个苦苦纠缠他已久的地方。 为什么要让他来这边呢……不论过去发生了什么事，至少到目前为止，他从来没有做过任何伤天害理的事情。 为什么，要让他参与进这种事情…… 水流顺着高峰的额角流下来，落进了他的眼睛里，分不清是泪水还是温水，一起流了下来。 温水和高峰的睫毛沾在一块儿，让他的视线受到了些影响，他索性闭着眼睛，将手指伸进袋子里，把泳裤拿出来。 简易的塑料包装内，泳裤像一块破布一样又薄又滑。 高峰手指一抓，水混着泳裤，滑滑的，绵绵的，像是无数条细细的线铺成的一样，高峰这随手一抓，竟然直接抓空了。 高峰一愣，那滑腻纤细的触感，让他立刻睁开了眼睛。 袋子里装着的，哪是什么泳裤，分明是一大团黑色的头发！ 高峰一惊，手本能一松，袋子“啪”地一声掉落到地上，那黑色的泳裤直接从袋子中掉出来，一大团地铺在那儿。 高峰伸出手，快速将眼前的水抹去，再定睛一看。 他看错了，确实是一团泳裤。 心有余悸地将泳裤捡起来，高峰又小心揉搓了一会儿，确定手中的质感是泳裤的料子后，他才慢慢松了一口气，将自己和泳裤洗干净，然后穿上身才走出去。 他刚拆泳裤的时候耗了些时间，又因为泳裤是全新的缘故，多花了两分钟的时间稍稍洗涤。 等他从浴室出来的时候，张凯诚他们不知不觉已经洗完，提前回到更衣室找浴袍去了。 拉开浴室的帘子，高峰从浴室里走出来，外头稍微有些冰凉的空气让他身体本能地瑟缩了一下。 紧接着，外头的景象更让他愣住了。 帘子外，男士浴室里，来来往往，竟然有不少人走来走去。 在浴室里的时候，他只听到自己洗澡的声音，还以为浴室里就剩下他一个人，没有想到居然还有十来个人在这里面。 看他出来，那来来回回走动的人，齐刷刷地扭过头，不论是哪个姿势，面朝哪个方向走动的人，全都统一望向他这个方向。 高峰浑身一僵，拎着换洗衣服的手完全硬在空中，整个人犹如被一群猛兽盯上的猎物一样，明明知道不应该这样坐以待毙，但他的身体根本不受大脑的控制，僵硬地伫立在原地，半分都挪动不得。 那些盯着他的人，慢慢地变幻了姿势。 他们原本是各自朝着不同的方向走动的，当盯上了高峰后，竟然齐齐地、缓慢地朝高峰走了过来。 被一群人盯着，已经给了高峰莫大的压力，眼看着这群人迈着缓慢的步伐朝他挪动，高峰更是吓的浑身发抖。 这么几秒的时间，他的身体终于稍稍恢复了动弹，高峰往后退一步，想要找个地方离开，或者找个空间隐蔽自己。 然而浴室就这么大，十几个人朝他涌来，几乎是一瞬间，他就被包围了！ 无奈之下，高峰只好快速躲回进他刚刚洗澡的浴室。 帘子随着他进入而抖动了一下，紧接下落，挡在了高峰与外界之间。 奈何这帘子是半透明的，虽然勉强遮挡了一下，但身在浴室里的高峰，依旧可以看到外面层层朝自己靠拢的黑影！ 眼看着黑影越来越近，当一只手朝帘子伸来，即将抓住帘子要把它掀开的那一瞬间—— “高峰，高峰，你洗完了没啊。” 浴室外，张凯诚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已经紧紧闭上眼睛的高峰，猛地睁开眼睛。 帘子依然挡在他的面前，但那些黑影竟然在一瞬间，全都消失不见了。 高峰一愣，想要张口回应张凯诚，然而刚刚发生的事情，令他一时之间找不到自己的声音，张了张口，几乎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高峰？你没事吧？”张凯诚没得到回应，便走进了浴室，然后轻轻敲了一下浴室外的墙壁。 高峰勉强伸出手，将浴室的帘子拉开。 张凯诚正站在外头，有些关切地看着他。 看到熟悉的脸，高峰几乎要停跳的心脏终于找回了感觉，在胸腔内快速而猛烈地一下下撞击着。 他吐出了一口浊气，缓缓道：“我没事。” “女生们都换好衣服了，大家都在入口等着呢，我们走吧。”张凯诚道。 高峰点点头，不疑有他，站直身体后，拿上换洗衣服跟随着张凯诚离开浴室。 走出去的两人没有注意到，在他们离开后，浴室里浮现出了一层又一层的黑影。 黑影从每一间浴室里流动出来，在外头缓缓地汇聚成一团，然后沿着高峰和张凯诚离开的方向，跟随着他们缓缓朝外头飘去。 跟随着张凯诚回到入口处，不管男生还是女生，都已经换好了泳装。 大家都还是高中生，穿的都比较保守，男生大裤衩似的泳裤，和平常没太大区别，就是脱掉上衣而已，女生们大多都是保守型泳衣，再披上个浴袍，看起来裹的比平常还要严实一些。 温泉分为室内和室外，今天天气不错，大家都想在室外体验一下。 想到要泡温泉，大家都挺雀跃，六个年轻人欢呼一声，踩着拖鞋快速朝里头跑去。 高峰看着活力四射的同学们，感受晒在自己身上的阳光，勉强将刚刚的阴霾驱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