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鹤三翁暗自在心里叹了口气,打断她的话:“小呦,别担心,玲玲会没事。” 百里呦面色痛苦,红着眼,几乎要哭出来了。 九方渊捂着胸口闷咳,思索百里呦刚才说的话,刨去不重要的,关键信息就剩下三个:时人烛,玲玲,十六岁。 按理说百里呦如此修为,且经历过大风大浪,不应该听到“时人烛”三个字就如此失态,可她说的这几个词中又不找到任何联……不!有联系! 玲玲,叶玲玲,时人烛……叶昭安。 ——“杀死我。” 九方渊瞳孔一缩,耳边如潮水灌入,一阵嗡鸣。 “……我女儿还在等我,她刚九个月大,还不会说话……我想救她。” “你是谁?” “我姓叶,叶昭安。” “我要怎么帮你?” “杀死我。” 眼前的一切都远去了,仿佛又回到了那个夜晚,在阴暗的石室内,摇曳的光晕下,有一个虚无缥缈的影子,自称是叶昭安,请求他的帮助,请他杀死自己。 九方渊睁开眼,吐出一口浊气,都过去了。 或者应该说,还没有开始。 纵然百里呦没有使出全力,情绪激动之下难免无法控制,被她推开的鹿云舒年纪尚轻,而且娇生惯养,根本受不住,直接昏倒在鹤三翁怀里。 石明从人群中走出,他面色仓惶,哆嗦着手看向鹤三翁:“师叔祖,那,那是时人烛吗?” 他是器修,曾听闻过时人烛,但在他出生之前,幽冥诡匠就被仙山各宗门联合诛杀了,其制作出来的邪物也被全部销毁。 世人只闻其形容,未曾见过真物,久而久之,时人烛就变成了一个“名字”,指代不该存于世间的某种东西,对面不识,至于那种东西到底还存不存在于世上,任何人都无法笃定地回答。 石明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在无意之中把那邪物做了出来,如果真的是时人烛,那他便是犯下了不可原谅的错误,有愧于师尊教诲,有愧于自己的道心。 鹤三翁扶着鹿云舒,苍老的脸上压出岁月的折痕,这不是他能恣意妄为的时代了,让他任性的存在都离开了,将无形的责任留给他这个苟活之人。 石明踟躇的问句一针见血,他下不了口去蒙骗,当初做下这个自私的决定,他就丧失了那份无愧于心,他嗫嚅着想开口,却连保证都做不出。 石明凄惨一笑,已然明白了他的意思:“我自觉无愧于心,无愧于天地,无愧于黎民苍生……师叔祖何苦如此,怎能陷我于不义!” “石明!”鹤三翁抬手掀起一道风,将石明劈向自己头顶的手弹开,“快拦住他!” 器峰长老连忙出手,按住石明。 石明被卸了力,眼角滑下两行泪,他身形微胖,生了张福态的憨厚笑脸,如今配上不住流下的泪,颇有些引人发笑的滑稽。 器峰长老年迈,是一众长老中的大哥,少时正赶上鹤三翁声名大噪的时候,他信这位被师尊师祖护着的小师叔有分寸,虽性情古怪顽劣些,但心有大义。 如今是见自己爱徒这般模样,心中不落忍,开了口:“师叔如何行事,我等小辈本不该问,但时人烛事关重大,还望师叔能将事情原委告知。” 此言一出,一干长老连连附和,泰和真人斟酌道:“师叔祖想做的事,只要不违反天道正义,世间伦常,我等定会相助,义不容辞。” 事情到这份上了,鹤三翁没有办法拒绝,只得点头应下,他道:“无需你等相帮,我的事与你们无关,石明与百里呦随我进屋,此事我只能告知有牵连的人。” 泰和真人急道:“不可!” 鹤三翁满眼戾气:“有何不可?” 强大的威压直冲泰和真人而去,能斩天雷的老祖宗,境界自然不是常人能比的,泰和真人吐出一口血来,被这恐怖的力量逼得说不出话。 九方渊心中冷笑,活该。 其他长老面面相觑,最后还是器峰长老开口道:“师尊师祖曾在世时,常说师叔心中高义,我等凡俗之人,自然不及他们看得通透。” 鹤三翁摇头笑道:“你一贯会以退为进,给你们个保证,我所做之事均会由我一人承担,不会牵扯到沧云穹庐,时人烛也会销毁,但信不信。” “有这句话就够了,但凭师叔安排。” 器峰长老拍拍石明的肩,示意他放宽心。 鹤三翁将鹿云舒交给九方渊,带着石明与百里呦进了屋子,关门设下结界,将其他人隔绝在外。 九方渊不动声色地留意着泰和真人,看见他眼神晦暗,狠戾横生,心中微微一动,有什么东西从脑海中一闪而过,稍纵即逝,九方渊没有抓住,只觉得似乎是非常重要的事。 云出岫不知何时来到旁边,看着昏迷不醒的鹿云舒。 “他怎么样了?” “不知道。” 九方渊心中暗叹,方才过于在意百里呦的失态,倒忘了这人。 他弯腰将鹿云舒抱起,走到一旁没有碎石的空地,正想将人放下,又停住了动作,自己坐在地上,把鹿云舒揽到怀里抱着,奶团子娇生惯养,一身细皮嫩肉,躺地上硌青了,醒过来指定得闹腾。 鹿云舒面色红润,百里呦那一击并未用灵力,按理说不应该造成这么大的影响,九方渊捏着鹿云舒的手腕把了把脉,他上辈子身中寒毒骨钉后,学了些医术皮毛,能简单看一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