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节
曾经全京城人都关心着萧云旌的婚事,他为成靖宁和大夏王子比试的事更让上下人等津津乐道。过去几十年里永宁侯府赚足了谈资,恩怨情仇样样精彩,起伏跌宕扣人心弦,成靖宁又是个矛盾的存在,现在风光大嫁,围观的人不少。她的嫁妆足足有一百二十八抬,走最前面的便是今上赐下来的金镶玉如意,其次是皇后赐的金银首饰和锦缎布匹,之后是永宁侯府的陪嫁的东西,但看抬嫁妆家丁的步伐,便知每一抬都是分量很足的。 到镇北侯府门前,已有一大批宾客等着,萧家在京城亲戚少得可怜,来的几乎是萧云旌军中的兄弟和一干朋友及同僚。走过第一道流程,萧云旌在众人的哄闹之下来到花轿前请新娘下轿。 成靖宁下轿之后,手里便被塞进大红绸子,眼前依旧是迷蒙的红色,只得由水袖搀扶着跟着往前走,耳朵里充斥着鞭炮声和恭贺起哄的声音,果真关心萧云旌婚事的人很多。 萧云旌脸色不变,诸人从他脸上看不出喜色来,反倒觉得他比封侯之时还严肃,不过今天大喜的日子,同僚和军友便没那么多顾忌,都逗着让他笑一笑,说今天是他的好日子,不是在战场杀敌。 跨火盆和马鞍时,成靖宁规规矩矩地照着先前排演的顺顺利利的过了,萧云旌人太正经,做不出成永皓那般惊人的举动来,原本盼着他有搞事儿的人都落了空。 跟着走了一段长长的路之后才到喜堂,喧嚣声不减,直到司仪喊新人拜堂时人才安静下来。成靖宁跟着行礼跪拜,感受着来自萧云旌如山一般的压力,听到喊送入洞房时,小腹突然一阵胀痛,过去她没痛经的毛病,这回是因为太紧张,所以身体也跟着起反应? 花月被突如其来的捏了一下,忙小声问道:“姑娘,你怎么了?” “我没事。”成靖宁让她别担心,不知该说来得是时候还是倒霉。 萧云旌闻言却是听了下来,隔着盖头看不清成靖宁的脸色,又担心她出事,二话不说就将人横抱起来。两人之间的距离一下拉近,还没等她脸红,萧云旌已大步抱着人往新房走。 当年萧老爷子带着老妻弱孙到京城,发展了不少朋友,但亲戚却没有一个,闹洞房时便觉有些寒碜,原想找赴宴的夫人来凑趣,不过却被萧云旌拒绝,是以跟着往新房那边去的只有官媒那边来的喜娘和媒人以及水袖和甄妈妈,再加一个王老夫人,是以萧云旌此举,倒无人笑他,只有喜娘和媒人说着夫妻恩爱百年好合的话。 喜娘和媒人走前头推开房门,闹洞房的人少,是以里面静悄悄的。成靖宁被放到喜床上,规矩拘束的坐好了。笑得一脸灿烂的喜娘就递上一杆缠了红绸的金称,请萧云旌接盖头。 萧云旌拿着称,似下了很大决心后才小心翼翼的揭开红艳艳的大红盖头。看着眼前鲜活的漂亮新娘,恍惚之间觉得不甚真实。成靖宁抬眼对上他深邃的眼眸,似被灼伤一般很快地下头去,羞得面色绯红,人很正点,高大伟岸,同样一身红的他仿佛让人看到了冰与火的冲撞,瞬间有了一丝人间烟火的气息,无论怎样,这婚结得超乎预想,就像买彩票中了大奖。 “好标致的新娘子!饶是我拉过这么多红线还没见过这么漂亮的,萧侯爷好福气!”头上戴着一朵大红绒花的红娘拍手笑道,化解了新郎失神的尴尬。成靖宁被媒人一夸,更抬不起头来。 萧云旌的冰山脸上总算有了笑意,在成靖宁身边坐了下来,撒帐时喜娘和媒人还有王老夫人,拿着花生红枣一股脑儿的招呼这对新人,好在都是有分寸之人,没有往脸上撒。 王老夫人盼曾孙,亲自端了一碗饺子来喂成靖宁,成靖宁咬了一口便不吃了,低头擦了擦嘴角。这时王老夫人笑问道:“生不生呀?” 成靖宁晓得老人家的心思,小声道:“生。” “老夫人这下总算满意了吧?孙媳妇进了门,以后生他十个八个的来烦您,您以后左右手各抱一个,怀里坐一个,背上背一个,这还不成,得再请几个老妈子来帮您带!”红娘笑声爽朗,成功逗笑了王老夫人和萧云旌。 成靖宁不敢看两位的脸,难道结婚就要变母猪?压力好大,她最怕生小孩儿了…… “这得靠侯爷和夫人努力,新夫人这般美貌,很快就有好消息,您老别着急。吃过饺子该喝交杯酒了,喝了这杯合卺酒,以后呀定会长长久久。”喜娘端来红漆茶盘,里面放着两个系着红绳的瓢状白瓷酒杯,有婴儿的拳头大小,盛满了红葡萄酒。 “这么多呀……”成靖宁忍不住道,是喝了酒好行事么……那这个如意算盘是不成了。 “不多不多,就一小口。”喜娘笑道,催促新人赶紧的。 今天成靖宁脸上的红晕就没退过,喝交杯酒时两人靠得极近,一满杯浓烈的西域葡萄酒灌下去,脸烧得更厉害。同时……小腹好像更痛了些。不用认亲戚,洞房的礼行完,萧云旌就被王老夫人带出去招呼客人。 屋内是水袖花月四个大丫头还有甄妈妈,成靖宁撑不住摊到在床上,褪去红晕后脸色卡白,吓了花月一跳,忙道:“姑娘,你怎么了?” 成靖宁难为情,让她去叫甄妈妈来。甄妈妈正领着几个小丫头进来,有端水的,有捧吃食的。见成靖宁半死不活的样子问道:“姑娘可是累着了?” 成靖宁摇了摇头,示意花月让几个丫头出去。等身边都是自己人时,她才道:“妈妈,我葵水来了,肚子疼……” 甄妈妈还担心今夜姑爷粗鲁会弄伤自家姑娘,哪知却得到这个消息,也是变了变脸色,抱怨着道:“真是不巧。”新婚就分床睡?太失礼了些,但女人这事没法子,只好让已经熟悉镇北侯府环境的锦绣去让厨房熬一碗红糖水来。 “姑娘先用些东西垫肚子吧,有了力气后先把一身行头卸了。”甄妈妈将人扶起,满头珠翠金银的确好看,但分量也不轻。 “我不饿,先把头上的花冠和金饰卸了。”戴了快一天,脖子都短了三寸。 在梳妆台前坐了下来,花月和水袖麻利的帮她卸下一头首饰,谨慎地装进檀木盒子里放好。到最后换下那身华丽繁重的喜服,成靖宁才觉身心舒展。头发重新挽了个简单的纂儿,换了轻便的衣裳后用了些东西,缓了一阵后才去洗浴。身子不便这种事,还得让甄妈妈去说…… 室内烧着地龙,燃着熏香,待久了就昏昏欲睡,成靖宁作息良好,一到点儿瞌睡虫就上了来。原本想等萧云旌回来,但实在熬不住,就先和衣躺着睡了。 萧云旌本不是迷信之人,但婚礼之前却去找钦天监的人算了一卦,说可能有血光之灾,致使他一整天都提心吊胆,到婚宴结束仍不敢松懈。直到回后院来,听甄妈妈支支吾吾的说了成靖宁的事,也是哭笑不得,如果血光之灾是这个的话,倒也没那么遭…… 换洗之后才回新房,已是亥时,成靖宁已捂着被子睡着了,许是太痛的缘故,眉头紧皱,一头浓密的长发蜿蜒逶迤的铺在枕头上和床上。萧云旌在床边坐了一阵,心里终究有些遗憾,不过人已到他身边,有的是机会。 床很大,睡一块儿倒也无妨,只是担心自己憋不住,只好抱了被子和枕头在隔断里将就着。新房修整得宽大,萧云旌除了公务之外,还管理着萧家的产业,不可谓不繁忙,是以专门在卧房这边隔了一间书房出来,空余之处能安放一张行军榻,原想着忙碌之时办公用,想不到这么快就派上用场。 摇着头自嘲地轻笑,吹熄了灯拉上帘子睡下,果然不安生呐。 心安之时,成靖宁便没择床的毛病,一觉睡到大天亮,萧云旌起得早,隔断内已收拾妥当。原想伸个懒腰,看到人才惊觉不是行云院,新婚这么别致的开始,让两人见面不知说什么好。 “你昨夜……睡的哪儿?”成靖宁又规矩的坐好了,还好头发不乱,衣裳也算整齐。 萧云旌指了指旁边书房,问她道:“昨夜还睡得好吗?” “还好。”成靖宁低着头绞着手指,她好像真不知和萧云旌说什么话好。虽然成了亲,但两人还是客客气气的,像主人待客一样礼貌。 新房内陷入短暂的安静之中,好在甄妈妈来得及时,带着丫头进来伺候两人梳洗。成靖宁梳了个瑶台髻,佩戴着五凤朝阳的紫金展翅飞凤挂钗,换上一身大红色遍地金的通袖袄,看上去依旧喜庆。萧云旌也是一身红色长袍,他不喜太过花哨,衣裳上的纹饰不多,只在衣襟和袖口用金线滚了边,绣了云纹,束着一条玄色腰带,衬得他愈加挺拔。成靖宁见到人时,心里想着以后千万不要变啤酒肚大叔。 “走吧。”萧云旌看着眼前比他矮了一个头还多的妻子,欣喜到底多一些,牵着人到宣德堂去拜见萧老爷和王老夫人。成靖宁感受着从他掌心传来的温度,他的人应该很好相处吧? 萧老爷子老两口来得晚,原想着萧云旌新婚,让他们多歇一阵,看到等了好一会儿的两人,微微有些吃惊,直到王老夫人身边的秦妈妈提了昨夜的事才明了。来日方长,也急不得。 喝了孙媳妇敬的茶,给了见面礼,新婚次日的认亲就算完事。一起用过早点,王老夫人就让成靖宁回去歇息。月事期间的女人身子弱,许多计划之后的许多事都往后挪。 回到院,成靖宁又喝了一碗红糖姜水,这回也不知怎的,竟然痛得她有些受不了,当即就躺下了。萧云旌见她痛得脸色卡白,去百草斋把闻礼请了来。开了一剂调和的药,交给下头的小丫鬟去抓药熬了。 “很严重?”萧云旌对女人葵水之事了解不多,看成靖宁痛苦的样子,很是担忧。 闻礼笑他没见识,又对成靖宁道:“夫人身体康健,偶有一次反常倒不必放在心上,这期间好生调养,该忌的都忌着,会好的。”还得等七天才能和新婚媳妇儿亲近,江湖郎中对萧云旌深表同情。 女人身体的事多有些难说出口,开过药方后,闻礼就走了。萧云旌不放心,追上去又问他是否隐瞒了什么。“就是些女人家常见的症状,过几天就好。她过去都好好的,只不过这次严重了点儿,喝了我的药,挺过去就好了。唉你不明白,就别瞎操心。”闻礼不耐烦的对萧云旌招招手,让他回去陪新夫人,别在百草斋烦他。 萧云旌皱着眉头回到嘉祉院,这时候成靖宁半躺在床上,捂着小腹逗猫。肥猫到新地方后适应得极好,跟自己主人玩得很开心。看到萧云旌进门来,成靖宁收了逗猫用的狼尾草,说:“我的身体一向很好,你别担心,等七天之后自然会好的。”和一个大男人探讨女人病,着实很难为情。 “闻大夫也这么说。”萧云旌在床边坐了下来,伸出一只手放到她的小腹上。冷冰冰的,很凉。“我去给你拿个暖手用的炉子来吧。” “……好。”他刚伸手时,成靖宁的脸已红得不行,听了他的话之后,深觉他是个好人。新婚正是和谐增进了解的时候,虽说用负距离接触这种羞耻的事拉近彼此距离很羞耻,但结为夫妻的陌生男女,好像除了这个没别的法子,突然埋怨亲戚来得不是时候。忽的打了个冷颤,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变得向往婚姻生活了?不该是很惧怕很羞耻吗?难道萧云旌有这么大魅力?甩了甩头,扔掉所有不切虚无的幻想。 现在还用不着暖手炉,是以萧云旌耽搁了一阵才回来。掐丝珐琅手炉暖手炉用兔毛镶了边的锦袋装着,放小腹上很暖和。噜噜寻到热源,也爬到她小腹团成一圈取暖。萧云旌欲把猫揪开,成靖宁阻止道:“没事的,它没那么重,毛长很暖和,贴着比火炉都管用。” 萧云旌虽然怀疑,但到底没把噜噜抱开。“我记得你还有只黑猫,怎么不见了?” “它抓伤我之后就跑到大觉寺不回来了,我亲自去接也不会走,了然大师说它和我的缘分已尽,让我放手。我想了一阵之后,就把猫留在寺里了。”成靖宁想着可可说,她怀疑可可是不是要得到升天了,了然大师好心要点化它,送它一程。 “大觉寺不远,下次去见母亲的时候就能看到它了。”原本今天的打算是领她熟悉侯府,明天去大觉寺祭拜萧夫人,然后让她熟悉侯府内务,尽快接过女主人的担子,不过现在只能坐在房内说话。婚期定下之后,赵澈大方的给了他七天假,不过现在这七天,好像特别的难熬。陪女人说话他并不擅长,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话,所以现在又陷入短暂的寂静。 成靖宁能说会道,但此刻也不知说什么了,只一下一下抚着噜噜的猫。只是它现在已经抱着暖手炉睡着了,一点也没转醒丰富话题的意思。萧云旌陪她干坐了一会儿,还是准备去外院忙,那么久都等过来了,也不急在这一时。 两人就这么相敬如宾的过着,三日之后回门。喝了闻礼开的药后,成靖宁腹痛的症状得到缓解,回门那日气色看上去与寻常无异。成振清为了迎接女儿女婿,特地告了假在家等着,成永皓和成永安也是如此。 成靖宁今天穿着一身红色大红百蝶穿花银鼠薄缎袄,梳着堕马髻,额间饰有红宝石的眉心坠,发髻下带着杯口大的石榴绒花,带着一对赤金镶红宝石蝴蝶步摇,还有一个赤金嵌宝衔珠串三翅偏凤钗。不过她气色再好,也不像个新妇该有的样子,和萧云旌站一处,看着和谐般配,萧云旌也对她多有维护,但都不是新婚有的甜腻,两人很客气,相敬如宾得让人怀疑。 拜见过父母长辈之后,萧云旌留在前院和成振清还有两个舅子说话,成靖宁就被沈老夫人拉到琼华院,进了门就让张妈妈守在外面,问道:“你和萧侯爷是怎么回事?” 一边的顾子衿也焦急的看着她。成靖宁被长辈关切的目光盯得脸红,支吾道:“成亲那日我葵水来了,所以……” “真是不巧。”沈老夫人得知是这原因,松了口气的同时也想着怎就算漏了这事。 “身上好了可不能再耽搁了。”顾子衿叮嘱她说。成靖宁只好点头,在镇北侯府的三天,着实清冷了些。 被两位拉着轮番叮嘱一阵后,成靖宁耳根子才得以清净,去清晖院找殷元徽说话。外院中,成振清也看出不妥来,一个劲的说成靖宁不懂事,让萧云旌多担待。 中午摆了两桌,女眷这边摆的都是成靖宁爱吃的菜,成靖宁在萧府拘束得紧,回家后就少了诸多顾忌,大快朵颐吃得和平日里一样豪迈。 沈老夫人担心成靖宁在夫家犯错,送走两人之前,把甄妈妈叫到跟前,反反复复的叮嘱了一遍,让她看着成靖宁,多提点着一些。 到外院见到萧云旌,萧云旌也别有深意的看着她,说:“走吧。” 原本新婚最初的几天在汹涌的血流中度过,成靖宁每天都躺床上掰着指头数日子,倒不是她心急,这么处着一直不是办法。 第91章 克妻 “喵~” 成靖宁抱着胖噜噜半靠在花开富贵的引枕上胡思乱想着, 进入十一月后, 冬天的气息越发的浓烈, 天一冷就不想出门,这几日将养身体, 一直待在嘉祉院, 抱着胖猫取暖。 “喵~” 又是一声温柔的猫叫声。成靖宁看着趴在她小腹上睡得打呼噜的波斯猫,猫叫声是从哪里传出来的?闭眼细听,是可可的声音。她的黑棉袄小知己回来了? 当即把噜噜吵醒往猫窝里一放,穿上暖鞋就出了院子。十一月的天下着茉莉大小的雪花, 飘飘洒洒的把世界染成白色。成靖宁出了房门后在庭中探寻一圈,没见到黑猫的影子。 甄妈妈担心她着凉,拿了件杏红镶边的石榴红对襟羽缎斗篷追出来给她披上, “姑娘找什么呢?” “妈妈, 我听到可可的叫声了,它回来看我了。”成靖宁心里想着猫,哪还顾得上天冷与否。 “现在下着雪,让下人帮忙找吧。”甄妈妈撑着伞劝道。 “喵~” 声音越来越近,成靖宁找了一圈,终于看到房顶上的黑猫, 熟悉的花生身形,还有阴阳眼。它蹲在房顶的小兽边, 头上身上还有未抖落的雪花。 成靖宁冲它招手, 兴奋着道:“可可快下来!” 可可竖着尾巴,踩着房顶的积雪走到银杏树旁, 三两下敏捷的跳了下来。成靖宁将猫接住,替它拍落身上的雪花,抱着蹭了蹭。“你想通了要回我身边了吗?” 可可叫了一声,不知是答应还是拒绝,抱着她的手蹭了蹭,模样亲昵。回到房内,成靖宁对噜噜道:“胖子,你看谁回来了?” 噜噜的睡梦被吵醒,正在窝里发脾气,看到熟悉的玩伴立刻竖着鸡毛掸子一样毛茸茸的尾巴跑过来,抱着可可的猫头蹭了又蹭。花月去小厨房端了红枣枸杞银耳羹来,见到可可也惊讶一阵,“小黑回来了呀!”她嫌弃可可这个名字太幼稚,一直叫着小黑,放下食盒后也抱着猫狠蹭一番。 成靖宁身边的四个大丫头对可可极为熟悉,听到它回来的消息,都围拢过来逗猫,或是喂它小鱼干。可可端着小脚坐在成靖宁身边,睁着眼睛看她们每一个人。 可可的猫窝成靖宁放永宁侯府没带来,担心它晚上没地方睡,忙让锦绣帮着做一个。 正午在王老夫人那边用饭,成靖宁把可可抱了过去。堂内暖烘烘的,王老夫人看到黑猫笑道:“你那只猫回来了?” “是呀,回来了。”成靖宁把猫放在王老夫人身边,可可突然之间变得很亲人,对不甚熟悉的人也翻出肚子求抚摸。 “听说这只猫通人性得很,看来果真如此。”王老夫人把手放它黑漆漆的肚子上,可可立刻就手脚并用的缠了上去。 “哟,它跟我亲呢。”王老夫人顺势把猫抱到怀里。不多会儿,萧老爷子和萧云旌到了,祖孙俩看到黑猫也是惊奇。 正午用膳时,可可就坐在空椅子上,王老夫人瞧它眼巴巴的看着可怜,夹了一块炒猪里脊给它。成靖宁想阻止,可可已叼到一边津津有味的吃了。 “偶尔吃一次也无妨,今天团圆,它也高兴。”王老夫人笑道。成靖宁嫁过来之后没立规矩,加上府上人少,老少就坐一桌吃饭。 “今天破一次例,下回不许偷吃了。”成靖宁教训已经吃完肉的可可说。王老夫人见她和一只猫也说得起劲,让她赶紧吃饭,等一阵菜就凉了,又让下人把猫抱下去喂鱼干。 用过饭之后,萧云旌陪成靖宁回嘉祉院午歇,看到她怀里惬意的猫,没来由的一阵羡慕。他似乎,连一只猫也不如…… 尤其连猫都能睡她身边,他还得睡隔壁书房,想到王老夫人的话,嗯,人迟早是他的。 午歇时,内室静悄悄的,可可从成靖宁的臂弯里抽出身来,凑到她脖子上的伤口前,伸出舌头舔已经愈合的地方,虽然擦了玉肌膏,但还有明显的疤痕。舔舐后又蹭了蹭她的下巴,在她唇边碰了碰之后,跳下床铺,推开隔断门走了进去,在萧云旌面前坐了下来。 萧云旌放下手里的书,看着黑猫说:“你怎么进来了?” “喵~”可可叫了一声,低头去蹭萧云旌的手。萧云旌顺势摸了摸它的头,田园猫的皮毛不比波斯猫的差,油光水滑如锦缎,黑猫软软的,很可爱。 “喵~”可可又蹭了蹭他的手之后,三步一回头的离开。午后的风雪越发的大了,可可攀上树干后跃到房顶,坐着冲成靖宁的房间叫了几声之后,黑色的小身影消失在素白的世界里。 成靖宁迷迷糊糊的睡了一下午,醒过来一看滴漏,已经酉时了。“我睡了这么久?怎么不叫我?” 水袖帮她把衣裳穿上,说:“侯爷见您睡得沉,没让奴婢几个叫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