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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抬起头,今天月亮弯弯,旁边陪几颗星星。 像极了每个他清醒的夜晚。 他像是寻常那样瞪着眼睛看天亮,却只觉得远处升起的太阳灼烧了他的眼睛。那或许是上帝烧菜不小心落下的一颗蛋黄,自顾自晕开了边际,把整个黑夜烫得滋啦滋啦香。 他揉着眼睛去医院门口买了个手抓饼,两颗蛋,加里脊,加培根,在路边吃了个爽后,点根烟折回医院,走到半路中,他像是想起什么似的折回去外带一份,挂在手腕上,在太阳光下眯着眼睛往医院里钻。 却是个值得铭记的早上。 若回到十年前,再让他写一篇《最难忘的事》,他不会因为再写父母的争执、邻居的劝架而被语文老师找谈话,他会写一场大火,烧干了阁楼里乌央乌央的大海。他从前浮在沉寂的海面上,现在海水蒸发,他被推上了土地。 陆地上还有个傻瓜。 作者有话说: 求海星~ 第15章 周六,早上没有西语课和英语写作,下午不必练钢琴,晚上不必做学校作业和课外竞赛习题,这简直是改革开放的水平。而且,他的第一顿饭是麻辣烫,完完完全是写进感动中国的十大案例。 江屿敲敲桌子,皱眉瞅他:“吃饭,你傻愣着干吗。” “我可以加辣椒吗?” 江屿看他一眼,说:“随你。” 他打开瓷碗,挖了一勺辣酱扔进他的麻辣烫。原本浓厚的汤汁立马变了个味。他很小声地跟江屿说:“这是我第一次吃麻辣烫。”江屿看他一眼,从他的碗里夹了块午餐肉回来,刚咬一小口,就被辣得全身冒汗,但徐衍昕吃得淡定。江屿嘶了一声,说:“你这样还不如直接吃辣酱。” “那不一样!” “你还有什么东西没吃过,说来听听。” 徐衍昕眼巴巴地问他:“有什么?打个比方。” “麻辣香锅?火锅?卤味?” 江屿每报一个,他就忍不住点点头。江屿好笑地用手撑起脸看他:“你平时都吃什么?甘汁雨露?”他回想一下,道:“除去少油少糖少碳水外,都跟大部分家里差不多。除非是必不可少的应酬,我们家都很少出去吃饭,如果是特殊情况,我妈也会请厨师来家里烧。像烤的、炸的、熏的,都不可能出现在我们家的餐桌上。” “不是挺好?” 徐衍昕说:“你是没有吃过水煮西蓝花的味道。其实我也没有特别怨念,但起码偶尔能开一次戒吧,但我连偶尔的机会都没有。我是进到高中,第一次知道世界上还有水果糖这种东西,我知道有水果,也有糖,但没想到还能混着。” 江屿笑说:“那你以前都吃的什么糖?” 徐衍昕道:“冰糖……” “挺朴实的。” “我家本来就很普通啦。” “你叫普通,那剩下的人叫什么?可消灭的贫困人口?”江屿看徐衍昕张着嘴,哑口无言的囧样,便接着说,“不逗你了,赶紧吃。” 徐衍昕却顿时没了胃口,嗫嚅着说:“对不起。” 江屿不以为意地还了块午餐肉给他,道:“穷又不是你害的。放心,虽然我没有你那么普通,但我并不在意。我的事是我的事,我父母的是我父母的。你在意跟穷人家的小孩打交道吗?” 徐衍昕立刻道:“当然不。” “那就行,吃完我去办手续,再送你回家。” 徐衍昕哦了声,乖乖地坐在病房里等他,临走前护士给他换药,还跟他感叹了句:“你哥哥跟你关系真好,你下次当心点,别再让你哥哥担心了,我也跟他说过注意事项了。”他愣了两秒,才回过神,这个哥哥指的是江屿?他心中暗暗发誓,即使江屿不在意,他以后都不会在他面前提家里的事了。他不想看到江屿露出那样的表情。 馨兰花苑在S市郊野,他们俩转了三辆公交才到,一路他都在偷偷打量江屿的神情,怕他生气憋着,江屿发觉了他那犹疑的视线,但只是把他箍在胸口,防止这病患被人挤得东倒西歪的,徐衍昕却愣愣地想到,高中生的胸肌就能这么明显吗?更别提,江屿还支出手臂搭在他的腰间,他有点害羞地往前走了两步,想离江屿远一些,却没想到江屿低着声音扯过他的手臂,说:“人多,别乱动。”他哦了声,真的没再乱动。 下车还要走一点多公里才到。这里是S市九十年代初第一批别墅群,所谓的“富人区”,以前徐衍昕家隔壁住的是市委书记,但前几年他们换去了新建的别墅区。 徐衍昕侧头盯着江屿说:“其实你不用送我回来的,我又不是小孩子,不会走丢。”江屿淡淡地说:“我怕第一次吃麻辣烫的小少爷不会坐公交。”徐衍昕颇为不满,想把江屿肩上的书包夺回来,但他还没碰到书包带,就被江屿凉凉地瞥了眼,安分点。他心说,这不是我的书包吗。 他只好去看自己的手,纱布还没拆,校服外套的西装被烧破了个洞,虽然提前跟爷爷奶奶打好预防针,但徐昭没有那么好骗。 江屿说:“怎么?你这嘴撅得都能拴根绳了。” 徐衍昕忽略他的打趣,垂头丧气道:“我不想和我妈撒谎。但她要是知道我去网吧,还碰上火灾跳窗,她肯定会跟我断绝亲子关系。” “有这么严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