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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向晚面色平静道:“微臣替陛下做事,平乱乃是微臣的本分,不求封赏。” “论功行赏乃是规矩,你若是不要,岂不是让母皇为难么。”站在前面的陈秋明忽然回头看了她一眼。 陈芮也道:“是啊,朕乃明君,自然要赏罚分明才是。念吧。” 那大监便朗声道:“今户部员外郎林向晚,远赴漠北,平乱有功,封煊辉大将军,官从一品,赐黄金万两,玉珠千斛,锦缎百匹,钦此。” 林向晚躬身拜下,“微臣谢主隆恩。” 大监下了台阶,将圣旨亲送到林向晚手中,林向晚道了声:“多谢公公”,又再度下跪道:“微臣...还有一事相求。” 陈芮道:“爱卿但说无妨。” “京郊大营经年残破,条件简陋,微臣请命修缮,望陛下恩准。” 请命修缮,却不说索要银钱,站在陈芮身侧的陈弋茹目光一热,道:“母皇,此次战役是林将军一人之功,也是那千万将士之功,儿臣也觉得应该厚待她们。” 陈芮略一思索,道:“朕不是每年都有发放抚恤下去吗?” 林向晚还没来得及说上句话,就听陈秋明忽然上前道:“历年朝廷抚恤确实照常发放,母皇,这也是儿臣今日想奏的,儿臣最近发现官吏贪腐气象严重,想请命肃清朝中贪腐之气!” 此话一出,林向晚心中不祥之感顿生。 陈芮略微沉吟一声,道:“蔚王何意?” “母皇有所不知!”陈秋明抬手回禀道,“儿臣知晓母皇素来体恤军士,不曾薄待,然我朝根基渐深,贪腐之气隐现,近年来无所战事,这些人便将手伸向了历年的军饷与抚恤银钱中,以致让军中将士苦不堪言!儿臣深感痛心,故请命原替母皇拔出朽根,以清我大梁官风!” 林向晚挑了挑眉,往队列中一瞥,万华竟也在看着她,只是目光极是复杂。 这是什么意思? 昨日宴饮,想必万华已经猜出她在陈秋明手底下做事,怎么?万华不会觉得这件事是她跟陈秋明提议的罢? 那还真是有些高估她了。 林向晚略微抬眸,盯着身前不远处愤慨直抒的陈秋明,心下冷笑。 陈秋明拉拢部分锦衣卫势力,如今又说要查贪污,她这番话可谓是既给足了陈芮面子和理由,又表明了自己的忠君之志,最为关键的是,陈秋明怕是想借此诛除异己呢。 好一个一箭三雕。 她刚提出来,陈秋明就有这么快的反应能想出这个法子,如此敏睿的神思,她林向晚都自叹不如。 一番话说完,朝廷上寂静无声。 要说贪官污吏,那必须是陈秋明的门客最多,那些维持中立或思想迂腐守旧的保皇派,她们倒是想贪污,谁给她们撑腰? 陈秋明请命肃清贪官污吏,肯定不会动自己人,横竖证据是可以伪造的,她的门客个个心里门清,自然不会有人反对。 而别人呢?恐怕真的以为陈秋明是想抓贪官呢。便是真有人看出陈秋明的狼子野心,谁又会冒着这个险站出来驳一句呢? 毕竟这件事本就是件好事。 陈芮见无人反对,便悦色道:“蔚王能有此志实乃朕之大幸,准了!” 陈秋明便言:“儿臣谢过母皇。” 退朝的时候,万华没有来青云道,林向晚只和母亲并肩行往宫外。 “你如何看待此事?”林纾道。 林向晚摇了摇头,“横竖查不到林家头上,多的咱们也管不了,只是这京城怕是要掀起一场腥风血雨了。” 母女二人想法一致,面色都或多或少地深沉起来。 天际大白,晕着浮光的雾气映射在朱红的宫闱间,洒在深长的青云道上。 母女二人并肩行进了一段路,忽然瞧见当朝丞相大人勾瑞身冠紫袍负手而立,从她的神情来看,竟像是在等她们。 林向晚心中暗惊,匆匆行了几步至勾瑞面前,合手一礼:“拜见丞相大人。” 勾瑞目光深沉,先是打量了一下林向晚,又对着林纾夸赞道:“林将军教女有方,想必煊辉将军是要继承您的衣钵了。” “勾丞相。”后行而来的林纾略作一礼,道,“你找我儿有事?” 勾瑞淡声道:“眼下正是早春,我方得了批新出的仙崖,品相不凡,特请诸位大人入府品茶,不知林将军可否赏光?” 又是茶会?林向晚暗自牙疼。 “我就不去了。”林纾轻笑一声,“你也知我家那位是个不爱亲人的。” 对于林纾的不近人情,勾瑞已然习惯,只是将目光转向林向晚道:“煊辉将军应该不会不给老臣这个面子罢?” “岂敢!”林向晚又是一礼,“能得丞相大人之邀,实乃下官之荣幸。” 勾瑞用鼻音发出“嗯”的一声,甩手去了。 林向晚抿了抿唇,心道勾瑞身系保皇一派,此次茶会究竟是个碰巧还是蓄意相邀? 她还未曾回神,只听身旁传来一声:“我想今日你这家是回不去了。” 林向晚一顿,道:“母亲何出此言?” “方才你与勾瑞说话时,被蔚王看见了,你瞧。” 林向晚顺着林纾示意的方向看去,果然见一袭红衣越过宫门而去,很快不见了踪影。 林向晚半个脑袋发疼,沉吟一声道:“母亲先行回府罢,今日这趟蔚王府,我还真是非去不可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