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节
这一声“少夫人”让殷家父子脸色大变,柴昭却也没有喝止云修,神色微毫不变。殷崇旭忍不住道:“云将军也真是有些意思,阿蘅尚未婚嫁,谈何少夫人?” 云修冷冷瞥向殷崇旭,眸子收起笑意道,“你口中这个岳蘅,就是我家少主待娶的妻子,也就是我云修的少夫人。我哪里说得不对?” 殷崇旭还要争辩,已被殷坤的目光挡回。院子里的岳蘅又气又恼,恨不能上前撕了云修的嘴。 殷崇诀露出些许尴尬之色,轻拍着岳蘅的肩压低声音道:“不用理他,那...你就先回去吧,我晚些再去找你就是。” 目送着岳蘅离开,殷崇诀回到厅里也是面色不见波澜,拾起了果子慢慢剥开,递到柴昭面前笑道:“这是绥城今年新摘的柑橘,甜的很,柴少主尝尝?” 柴昭淡淡一笑,接过掰下几瓣放进嘴里,点头道:“绥城土壤肥沃,种出来的果子确实好吃的很,汁水丰盈甜如蜜水。” 殷坤老辣的审视着这二人,随意道:“柴少主这几年为大周立下汗马功劳,倒是连自己的终身大事都抛到了脑后?听说皇上还想把宝贝女儿初云公主指给你,柴少主却也一口回绝;还有那苏太尉的掌上明珠——大周第一美人苏星竹,柴少主也是不为所动...” 李重元抿了口茶水随意道:“绥城虽隐蔽,殷家堡也甚少过问外头的战事,可殷堡主对我大周的事,倒是知晓许多呢...” “我家少主有一个待娶的少夫人,怎么会再觊觎别的女子?”不等殷坤开口,云修已经抢着道,“真心只可给一人,少主三年前对少夫人一见倾心,今生也只会钟意她。” “我与阿蘅近三年未见...”柴昭吞咽下柑橘,拭去手上残余的橘丝,“所以说绥城是个好地方,还能让我再到她,也要多谢殷家堡对阿蘅的照应。这份情义,我记在心里。” 殷崇诀低头剥着柑橘不再言语,大厅的气氛霎时间有些尴尬,李重元凑近柴昭道:“来了也有些时候,少主,不如先回去...” 柴昭站起身,冲殷坤颔首道:“今日初次拜会殷堡主,就不多打扰了,下回,定要与殷堡主好好聊。” “爹,我去送一送柴少主。”殷崇旭道。 “大少爷留步吧。”李重元恰到分寸的回挡了过去,殷崇旭收住步子也没有坚持。 见这三人出了自家大院,殷崇旭长舒了口气,转身道,“爹...” “你先别说了。”殷坤打断长子,“崇旭你先出去,爹有话要对崇诀说。” 殷崇诀翘起二郎腿悠悠晃着,手里抛着柑橘戏耍。殷崇旭略带担忧的看了眼弟弟,顺从的退了出去。 “柴昭的话,你都听见了?”殷坤鹰眸注视着看似满不在乎的幼子。 “我又不是聋子,怎么没听见?”殷崇诀端直身子,“那云修口无遮拦可恶至极,柴昭留他在身边,早晚给自己惹出什么祸事来。” “少夫人...”殷坤意味深长道,“看来柴昭没有忘记你的阿蘅。” “阿蘅那么好,想忘也难...”殷崇诀目露阴郁之色。 “你知道当年武帝为何要把岳蘅赐婚给柴昭?” “我也听说过一些。”殷崇诀揉搓着手里的柑橘,“阿蘅的白龙受惊,柴昭英雄救美...” “楚王纪冥推波助澜,怂恿武帝把岳蘅赐婚给贬无可贬的柴家。谁料天机算不尽,苍山柴家竟还会有翻身的时候,怕是纪冥也没有想到会有这一天。”殷坤按下茶盏,“爹知道你喜欢阿蘅,阿蘅性子倔强,若是她也硬要嫁你,柴昭也是奈何不得,就算是给殷家堡一个面子,也会拱手退出,成全你们二人。可是...” 殷崇诀不甘的合上眼,咬紧嘴唇道:“崇诀知道爹的意思。我要真是娶了阿蘅,便是我欠了柴昭一个天大的恩情。若是我把阿蘅让予他...柴昭,就不得不记着我殷家,我殷崇诀忍痛割爱的情义。” “所以说爹最器重的,始终是你,而不是你大哥。”殷坤满意的抚须道,“崇旭过于稳重懂事,很多事远不如你这个弟弟看的通透。识时务者为俊杰,柴昭都已经到了殷家堡外,属下都管那阿蘅叫做少夫人,你要是还蹬鼻子上脸非岳蘅不娶,可就是我殷家的不懂事了。” 殷崇诀攥紧手心,愤愤道:“崇诀是真心想娶阿蘅为妻...爹你是知道的。自打阿蘅到了绥城,我眼中便再没有别的女人。” “大丈夫何患无妻!”殷坤高声道,“良禽择木而栖,既然柴家有心和我们结交,也是我殷家堡的机会。崇诀,这些话,是当日你与爹说的。为了一个岳蘅,你就要舍弃我殷家的光明前程么?” “爹...”殷崇诀难掩眉间纠结之色,微微抽搐着脸道,“崇诀真的怎么也想不到...柴昭如今位高权重,什么样的女子不能拥入怀中!心里,竟会还惦记着她!” “这是老天在帮我们!让你我父子做个顺水人情,成全了柴少主岂不是更好。”殷坤起身走近儿子,按了按他的肩道,“他日你功成名就,就会知道今日的选择是对的。” 第18章 竹音缱绻 “这是老天让你我父子便做个顺水人情,成全了柴少主岂不是更好。”殷坤起身走近儿子,按了按他的肩道,“他日你功成名就,就会知道今日的选择是对的。” 绥城集市。 几人无言的走了半条街,眼尖的云修忽的指着不远处道:“少主您看,前头那个,不是少夫人么?” 柴昭循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只见岳蘅耷拉着脑袋,走几步顿几步,像是满腹心事一般。李重元看柴昭眼里顿显温柔,低声道:“要不要去唤她一声?” “她也未必想见我,集市里也不能让阿蘅觉得难堪。”柴昭放慢步子道,“远远看着她已经很好了。” 岳蘅何等机敏,走了阵便觉察到有人不远不近的尾随着自己,眼珠子转了转,扭头便进了街边的一家当铺。 “当...铺!”云修惊道,“少主,她不会真打算把您那家传宝贝当了吧!” 岳蘅轻轻哼了声,从身上摸出那金锁片按在了案桌上,“烦劳掌柜替我看看,这东西,能当多少银子?” 掌柜拾起看了看,眼中闪出惊喜的光来,啧啧道:“这可以难得一见的老货了,看着质地与工艺,定是从宫里头流落出来的...可值不少钱呐!” “多少?”岳蘅饶有兴趣的摩挲着金锁片上的纹路。 掌柜张开手掌道:“五百两,可好?” “五百两...?”岳蘅瞪大眼不敢相信,迟疑着将金锁片攥进手心。 “姑娘嫌少?”掌柜急道,“那我就再出些血,六百两,姑娘当给我就是!” “我...”岳蘅急促的收起金锁片,支吾道,“我不当了,多谢,多谢。” “价格还好商量!”掌柜以为岳蘅嫌少,“姑娘别急着走啊!” “不当了。”岳蘅踌躇着迈出步子,才走几步,柴昭等人正在对面街上注视着自己。 柴昭轻轻笑着瞥见她手心遮不住的暗金色,温和道:“怎么,想了想还是舍不得?” “谁会舍不得!”岳蘅赶忙将手别在身后,吞吐着道,“这家铺子给的价不合适,缓缓我再去别的铺子问问...” “六百两还嫌少?”云修大笑了出来,“看不出少夫人还挺贪心。六百两也足够在绥城买地置宅了,难不成你想把整个绥城买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