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4节
“虽然我长得有点像黑社会，认识的人也……也长得像黑社会！但是我知道，一旦我未来成了罪犯，志愿是当警察的班长就会成为我的对头，我听说班长的枪法好厉害的，我只是怕死而已……” 这句话半真半假，但总归是解释了，我为什么答应班长不成为罪犯，而且没有让班长给出什么交换条件。 林阿姨眯着眼睛，怀疑之色在脸上浮现。 “就算莎莎真的当了刑警，甚至特警，也没必要专门盯着你一个犯罪分子不放吧？” “那个……”我大脑短路道，“我有很特别的犯罪方法，务必会让班长注意到我的！” 显然我这句话说得很二逼，让林阿姨把脸黑下来了。 “你们这算什么？在玩警察抓罪犯的游戏吗？”林阿姨用手指碰了碰炖牛肉的沙锅外侧，以确定这道菜还保持着一定的温度。 “说得好像大义凛然，对社会有贡献似的……你们其实是在私订终身吧！跟年轻人约定未来要上一个大学，要留在同一个城市，有什么本质区别！” 班长的脸色，顿时比桌上那道砂糖西红柿还红了。 “妈妈你怎么能这么说……” “是啊——”我也附和道，“妈妈你怎么能……” “你叫我什么！？”林阿姨眼睛几乎要喷出火来，吓得我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 因为饭菜有完全凉掉的危险，所以林阿姨让我们先把肚子填饱，其他事等会再说。 班长食欲不振地只吃了一点点菜，碗里的米饭倒是打扫得一粒也不剩。 我则化悲愤为食欲，抓紧机会，把炖牛肉吃了个够本，我觉得就算呆会要被枪毙，也要做个饱死鬼。 当然，林阿姨给我倒满的那三碗西兰花汤，最后都进了我的肚子，没能蒙混过去。 好难喝……不过好歹是厨艺高超的人，故意做得这么难喝的，换成是艾米和维尼，无意中做出来的黑暗料理，那我现在已经早死多时了。 吃完饭后班长主动去厨房刷碗，我想去帮忙，但是林阿姨把我叫住了。 “别想逃，坐下！” 我只好老老实实地，把刚抬起来的屁股又放下了。 “你未来不想当黑社会的话，那有想过，要做什么工作吗？” 林阿姨向我提出了这个尖锐的问题。 班长以前也提过类似的问题，当时我很不负责地说“老子可以去工地搬砖！”但现在可不能这么说。 至于继承老爸的成人用品网店，就更不能谈起了，李阿姨现在不知道我们家是做什么的，如果知道了，一定会对我有更多偏见。 想来想去，我目前自食其力赚到最多钱的工作，就是当演员了！虽然演的是聋哑恶僧、金陵恶少那样的反面角色，但总比真的在现实中当坏蛋，要强得多吧？ “那个……我打算在武打片中当演员，就算是替身演员也好……” 对我的回答，林阿姨貌似有点出乎意料，她上下打量了一番，我那明显强于同龄人的，经过刻苦锻炼的身体筋肉。 我稍微挺起胸肌，在心里大喊“这就是斯巴达！”想尝试博得林阿姨的好感。 结果林阿姨脸色飞速转冷，哼道：“我最讨厌演员了！” 诶？这从何讲起？黑社会你不喜欢我可以理解，但是演员哪里得罪你了？ “当初我上大学的时候，也有导演说我适合演戏，来找我试镜，我抱着好奇的心理，跟十几个被挑选的人去凑热闹，结果试镜结束以后，我回录音棚里拿忘记的东西，却看见一个知名度不低的大陆男演员，搂着我的校友，赤身裸体地纠缠在一起！” 这件事想必班长以前也听妈妈说过，所以此时并没有表示出特别的惊讶。 “后来只有我的那个校友通过了试镜！演艺圈肮脏死了！你混演艺圈跟混黑社会没什么区别！对了，那个姓霍的香港人也曾经拍电影洗钱，你们都是一路货色！” 霍振邦挨骂是自找的，但是林阿姨把演艺圈的人一锤子打死，我不能苟同。 “林阿姨，演艺圈里确实有潜规则这种事，但您也不能因为自己碰上了一回，就觉得圈内人都不干净啊！” “其实就算有潜规则，也轮不到中下层演员的头上，替身演员跟龙套一样，都是老老实实挣自己那份血汗钱的！” 林阿姨不买我的账，“哼，成龙不也是从替身演员做起，被李小龙一脚踹出好几十米的吗？结果后来大红大紫了，不照样到处留情？现在连宋祖英都敢亲了！” 我被噎得够呛，只好又举了一个自认安全的例子：“张国荣总是口碑很好的艺人吧？跟他合作过的人，少有不夸他为人厚道的，更不要说潜规则……” 林阿姨“呵呵”一笑，“那是因为他是同性恋！而且张国荣不是跳楼了吗！演艺圈里好人活不下去，这道理你还不懂！？” “那……李连杰热心慈善，开设壹基金，款项使用透明……” “抛弃小师妹的家伙，算什么好人！” 林阿姨指的是从小跟李连杰在一个武术学院里练武的小师妹黄秋燕，黄秋燕在《少林寺》的续拍电影《少林小子》当中，出任女主角与李连杰一同拍电影，后来情窦初开的两个人终于走到了一起。 不过好景不常，李连杰签约嘉禾，到香港来发展之后，跟黄秋燕远隔重洋，聚少离多，再加上李连杰在《龙在天涯》的拍摄当中，结识了亚姐冠军利智，两人互有好感，从此埋下了婚变的种子。 “那个……虽然青梅竹马没能一起走到最后，很可惜没错。” 我实在没想到，本以为不会为了喜欢的明星而跟人争论的我，居然真的跟班长的妈妈争论起了明星的是非。 “但是李连杰也不算是到处留情的人吧！跟黄秋燕离婚的时候，他为了表示歉意，几乎是净身出户，后来向利智表白，说‘自己身无分文’，真的不是故意夸张，那时候李连杰还没拍黄飞鸿系列呢……” “就算黄秋燕后来复出拍《玉女剑》的时候，跟媒体谈起李连杰，也没有恶言相向，她说李连杰很可爱，很聪明，有很多优点，很爱他们的女儿，是个好父亲，只是喜欢他的女人太多了……” 话到一半我就觉得自己干了蠢事，果不其然，林阿姨嘴角的笑容，变得更可怕了。 “听你这意思，你还挺羡慕李连杰的啊？你是不是也觉得，抛弃妻子这种事，只要用一句‘喜欢我的女人太多了’当借口，就可以了啊！” 第843章 来日方长 班长的妈妈质问我，是不是很羡慕演艺圈里的男明星，是不是觉得他们见到更漂亮的女人，就把原来的妻子抛弃，是可以被原谅的。 怎么可能啊！刚才说我的未来志愿是当黑帮老大，不是好东西，现在又说我的未来志愿是当演艺明星（玩弄女人的那种），更不是东西，有没有搞错啊！就算我真的成了黑道分子，也是很讲义气的黑道分子好不好！在战场上，我绝不会丢下任何一个兄弟的！ 而且就算是在十亿分之一的低可能性下，我成了受女性欢迎的影视明星，也绝不会见色忘义，抛弃任何一个妻子的！ 诶？我这后半句话有问题，好像暗示我的妻子很多似的……幸亏没有当着林阿姨的面说出来。 “啪嚓！” 厨房里突然传出了一声盘子掉在地上，摔成碎片的声音。 我很是惊讶：如果厨房里面刷碗的人是宫彩彩，那么就算盘子全部碎裂，我也毫不奇怪，但是班长从来都是相当小心，她弄碎盘子是很稀奇的事。 “叶麟，能过来帮我收拾一下吗？”班长在厨房里向我求助道。 林阿姨眉头轻皱，用一种似笑非笑的表情说道：“真没想到，为了掩护你，连家里的盘子都舍得摔了啊！” 我起身想去帮班长，但是林阿姨阻止道：“莎莎，怎么能让客人干活呢？你怕扎手，就放在那儿，一会我来收拾。” 接着用眼神逼我坐回去了。 “你讨厌我女儿吗？”林阿姨冷不丁地问我。 “怎么会讨厌呢？”我不解其意。 “哦……不讨厌，那就是喜欢咯？” “说喜欢的话……”我犹犹豫豫，不知道怎么才算正确答案。 林阿姨为了不让厨房里的女儿听见，压低了声音：“如果你真的喜欢我女儿的话，那么为了他好，希望你不要太接近她。” 终于说出了自己的真正目的。 “由于生物本能，年轻的女孩子确实容易头脑发热，对你这种身体强壮、打架很厉害的男生产生兴趣。” “但那只不过是人类原始狩猎社会的遗毒而已，在当今时代，靠匹夫之勇争强斗狠，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很符合研究员身份地，说了几句学术性的话。 “你如果真心喜欢我女儿的话，也不会愿意见到，未来她因为你而遭遇不幸，身心受伤吧？” 班长蹲在厨房的地面上收拾碎盘子，不时回过头来偷偷看我们，不过她显然已经听不清我们有意放低的谈话声了。 “林阿姨，让班长身心受伤这种事，从何说起啊？”我皱着眉头道，“根本就是八字还没一撇儿，以后的事……” 林阿姨打断了我，“不是已经有过一次了吗？你在我女儿组织的班级野游活动中，私自跑到未经开发的深山里去，掉进捕熊陷阱，差点没死掉，我女儿为你流泪了吧？虽然没有直接被她的朋友们看到，但脸上的泪痕应该不是为了别人出现的吧？” 连这种事都调查过吗？客观上说，我确实是害得班长为我伤心了。 “而且，我还听说，你是为了一只号称价值50万美元的稀有蝴蝶，才跟其他到翠松山上去捕蝴蝶的地痞流氓一起，争得头破血流，导致自己差点赔上性命的。” 在外人看来，的确是这样没错，如果我要辩驳，就必须把我和艾米的关系、和艾淑乔之间的恩怨，全部公开出来，对班长我都没说，对班长的妈妈更不可能。 “你才14岁，就因为贪财干这么危险的事情，你觉得我能放心让你跟我女儿交往吗？” 林阿姨用一种并不需要回答的语气问我。 平心而论，站在林阿姨的角度，以她得到的有限的情报来看，我确实不属于可以放心让女儿跟我接触的，人畜无害的类型。 见我的眼神黯淡下来，林阿姨又趁热打铁紧接着说道：“你也知道，莎莎现在上初三，面临中考，这是很关键的一年，如果在这段时间受到了意外的影响，比如说，交男朋友，或者因为转学而必须适应新环境，而花费额外的精力，导致最后中考成绩不理想，那岂不是相当悲剧？” “更何况，舒莎十有八九，要在上海上高中了。虽然我还没有跟她把话说死，但是最后的结果估计就是这样。” 班长跟家人团聚，不用再当留守儿童，这对她绝对是好事，我应该为她高兴，但是不知为何，心中有一份排遣不去的寂寞。 “我不会打扰班长的学习的。” 表态的时候，我的声音有点沙哑。 “我更没有资格，对班长在哪个城市里上高中说三道四，所以，林阿姨您不用再跟我讲道理了，我知道您想达到什么目的，我不会缠着您女儿的。” 林阿姨有些意外我答应得那么干脆，她看着我脸上落寞的表情，仿佛悟到了什么，因而语气稍微和缓了一些：“我……也不是要剥夺你的所有机会，如果你真的有心，可以试试跟我家莎莎考到同一个分数段，然后报考同一所高中。” 一抹苦笑出现在我的嘴角——还真当我是学霸啊！如果国家教委立即取消所有文科，那样说不定还有一点点可能。 我脸上的失望没有逃过林阿姨的眼睛。 “你觉得高中没戏了是吗？那……不是还有大学吗？我听说你理科成绩还不错，如果你肯在高中三年加倍努力的话，那么跟莎莎考上同一所大学，也不是天方夜谭吧？” “考上同一所大学？” “没错，就是考上同一所大学。”林阿姨点了点头，语意深长，“如果到时候莎莎还是没有放弃当警察的志愿，报考警校的话，你也可以跟她考同一所警校——那对你来说更容易吧？” 我不知不觉开始在脑中思考这种可能：以前我从来没有关注过警校的招收标准和报考流程，但是我的身体素质绝对可以算是一项优势吧？（只要治好了心脏病） 一块穿着警服，一块出任务，甚至共同牵着一只警犬……尽管我看上去肯定像个打入警察内部的卧底，但感觉好像还不赖啊！ 我眼神中重新燃起的希望之火，同样被林阿姨捕捉到了。 “怎么样，要考虑我的建议吗？浪漫这种东西，并不等同于海誓山盟或者甜言蜜语，最终要两个人一起努力才有意义，如果你肯克服困难，并且经得住时间考验的话，我也不见得不会改变立场，转而支持你。” 这虚虚实实的一番话，配合始终不减的笑容，着实让我有点摸不透，班长的妈妈到底心里是怎么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