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2 歼灭战（2）
田中久一的先锋队被团团包围在了讲武，这似乎是一个好消息，但是对于这场战斗的指挥刘帅来说，却有点措手不及的感觉。 为什么呢？之前他的计划是先防守，耗尽日军的锐气之后，在115师的配合下进行反击。而现在陈大将算是给他出了一个难题，将敌人一个旅团就地包围了，这是将其吃掉呢？还是不吃掉呢？ 实际上陈大将也有发愁，他原本的作战构思是捞一把就走，乘着日寇疏忽大意的时候来一把突袭，给鬼子一点颜色看看占个便宜之后就退回去防守。哪里想到鬼子如此的不禁打，好悬连一个回合都没有挡住，反而被他的人马给包围了，你说这都是什么事儿。 此时的陈大将和刘帅一样是有些欲哭无泪，鬼子不按照剧本演，你说这不是坑人吗？ 这一突发情况立刻就引起了八路军副总指挥彭德怀的高度重视，老彭打仗一向是以胆子大著称，获知这个消息之后，略作思考就有了决策：“既然已经将敌人包围了，为什么不打？军委给我们的指令是至少消灭敌人一个旅团，现在小鬼子都装进锅里了，为什么不吃！” 八路军要吃肉了，不过这也意味着之前的作战部署需要做全面的调整，原计划是129是防守，115休整，现在129师抢了头啖汤，115师自然是不能休整了，毕竟田中久一的后续部队正在路上呢！ 一番紧急调整之后，彭帅下了命令：“应该乘日寇骑兵第四旅团立足未稳，于本日发起围攻！务必于五到十日之内歼灭该敌。” 根据这道命令，129师立刻行动了起来，由陈上将之769团主攻，一天一夜之内连续发起了十一次进攻！ 参加过这一天一夜血战的老战士刘满庄回忆道：“鬼子兵都是穿马靴的骑兵，但是火力还是很强大的，他们一边同我们战斗一边紧张的挖掘战壕抢修工事，甚至用枪炮和刺刀逼迫讲武周边的老百姓为其卖命……乡亲们真的很惨，只要胆敢拒绝就会被杀害。甚至在最危急的时刻，鬼子会驱使乡亲们去挡子弹，因为这个原因有两次我们都功亏一篑了。” “一个白天的激战下来，我们连死了十几人，但却未能前进一步，关键时刻团长下命令了，不再采取强攻，损失大效果还不好，转而采取对壕战术，缩短攻击距离，不给鬼子太多的反应时间……黄泛区对壕作业真心不好干，一尺多厚的泥沙一碰就碎，土层太松软了，这样的壕沟太容易坍塌，挡不住子弹和炮弹，你得往下挖……” “我们几个排轮番上阵，从晚上开始就不停的挖，一直挖到了第二天上午。此时离鬼子的阵地还有一百五六十步，只要稍稍一露头就会遭到鬼子机枪猛射，以往我们就只能跪在壕沟里继续挖，一会儿的功夫就会变成泥人，而现在，只要鬼子的机枪敢开火，我们的小炮手就会向其射击，将其打哑或者迫使其转移……” “早上七点，在我们身后隐约能听到枪炮声，据说是115师的同志同鬼子的增援部队接上火了。不得不说鬼子的援军来得真是很快，以前我们跟他们打的时候就领教过。只要被包围的鬼子兵一求救，增援的鬼子就会火速赶到，每每让我们打也不好不打也不好，只能忍痛放弃。几次下来，让鬼子是愈发的骄横了，哪怕是被我们死死包围也决不投降，因为他们知道一定会有援兵赶到。” “不过这一次情况不太一样，营长告诉我们，这回要打一个大仗，一定要歼灭这股鬼子。南边有115师打阻击，我们就********的打歼灭战好了。这太提气了！同志们早就盼着这一天了，所以哪怕是昨天一天一夜都没合眼，但没有一个人喊苦，都憋着一股劲要朝小鬼子报仇！” “接近到最后七十多步，鬼子们也疯了，他们用机枪和炮击炮猛轰，炮弹掉在黄土里一炸就是一个大坑，漫天都是沙子，遮天蔽日的看不清东西。我们的炮兵也狠狠地还击，炮弹一发发落在鬼子的阵地上，将鬼子炸得鬼哭狼嚎。哪怕是跪在壕沟里，我听着也痛快！” “最后的攻击很快发起了，一个个同志踩着我的肩膀冲了上去，很快前面就是喊杀声一片，我也不甘落后，操起一把冲锋枪和几颗手榴弹也跟了上去。穿过硝烟，我高一脚低一脚几乎是连滚带爬的向前跑，一直冲到鬼子的战壕跟前，此时同志们已经同鬼子战成一团了。” “1942年以前，我们拼刺刀不是鬼子的对手，那时候同志们都是饥一餐饱一餐，哪里是吃大米白面的鬼子的对手。别看鬼子个子矮，但是一个个像矮冬瓜一样壮实，下盘稳！拼刺刀下盘就得稳，你得能站得住桩，否则人家一推一挤你就倒了。除此之外，还得胆子大。训练是一回事，真正在战场上面对面的同鬼子打招呼是另外一回事，千万不能慌，你心里一虚就必死无疑。在1943年以前，首长要求我们尽量的近战，打一两枪扔几枚手榴弹之后就赶紧冲锋，去跟鬼子肉搏。因为我们子弹少、机枪少还没有炮，只能肉搏。而现在，在苏联老大哥的支援下，我们子弹管够，不光有机枪，每个尖刀连还装备有冲锋枪和手枪，已经不需要完全靠拼刺取胜了。” “我就是尖刀连的，人手一只十一斤冲锋枪（波波沙41），一水的甜瓜手榴弹，还有一只白朗宁（勃朗宁hp苏联版）。我们都不跟鬼子拼刺，看见鬼子就是一梭子子弹，打不死就再补一梭子。冲锋枪子弹打完了来不及换就用手枪，苏联老大哥的教官告诉我们，近战的时候冲锋枪和手枪比刺刀管用！按照我的经验，老大哥的说法很正确，拼刺再厉害也有失手的时候，而冲锋枪和手枪不等鬼子冲过来就将其消灭掉了。” “当然，这不是说拼刺就不管用了，也不是说我们就不拼刺刀了。毕竟装备冲锋枪和手枪的是少数同志，绝大多数同志还是用的步枪，他们跟着我们尖刀连一起冲锋，不可避免的会碰上鬼子，也会拼刺。但是基本上都是两个人对付一个鬼子，不给鬼子一点机会！” 这场突击进行得相当成功，在当天上午八点，769团就成功的突破了鬼子的阵地，随着后续部队的跟进，鬼子恐怕很快就会被分割包围。 此时战场上还出了个小插曲，鬼子从徐州起飞的轰炸机和战斗机进入了战场，以三五架为一队进行穿梭轰炸，借此掩护被围攻的骑兵第四旅团。 以前，八路军对此办法不多，只能架起机枪对空射击，基本上只能起一点骚扰作用。而今天则不一样了，独立高射炮团首先开火，装备从苏联引进的37毫米、76毫米高射炮的他们很快就给了鬼子一个教训，当场击落了两架轰炸机。 这还不是全部，很快苏联红军的战斗机也赶到了现场，拉-5fn很快就驱散了鬼子为数不多的几架战斗机，然后追着鬼子轰炸机的屁股一路追杀。 就在这场空战进行的时候，129师还顶着日机的骚扰取得了一个重要的战果，以一部大胆穿插，一举夺占高庄村，逼近了日寇骑兵第四旅团的指挥部所在。 而这一行动也让日军指挥官高田纯一知道了八路军此次作战的决心，包围他一天一夜不撤还连续的向内线突破，这是要干什么还不清楚吗？ 这下高田纯一急了，连忙召集副旅团长、参谋等人紧急商讨，最后得出了一个惊人的决定：突围！ 高田纯一下令将所有的战马和汽车集中起来，拼凑出一个大队的兵力，出南营村向安阳方向逃跑。而高田纯一的这次孤注一掷的反击大大出乎了八路军的预料，一开始，129师确实给打了一个措手不及。但很快刘帅就调整了部署，以密集的火力拦截这支突围日寇，迫击炮部队更是以猛烈准确的射击，越过日军打头的装甲汽车，猛轰后面跟进的步兵。 战斗最激烈的时候，日寇四个中队长被炸伤或者击毙，连高田纯一也被弹片炸伤了屁股。一番激战之后，高田纯一只能匆匆带领残兵撤退，此时摆在他面前只有一条路了——拼命加强工事固守待援。 包围圈中的日寇为了加强阵地，砍光了周边五华里范围内的所有树木和高杆植物，并推平了一切阻碍射击的建筑物。高田纯一已经不奢望能在城镇之外挡住八路军的凶猛攻势，所以他紧急抢修了两道防线，一道在讲武之外，挖了一条深三米多宽七米多的环形壕沟，沿着这条壕沟布置了一圈明暗火力点。所有的掩体之间均以交通壕相连，火力可以全方向互相支援，包括打到自己的火力点。 壕沟内的两道地雷阵标志着第二道防线的开始。根据之前和八路军交战的经验，高田纯一认为八路军很擅长村落突击，一旦攻破阵地的一角，就会以穿墙破壁的战术进行渗透。所以这次日军提前将火力点周围的建筑全部拆除，迫使八路军只能一个据点一个据点的拔除。而且其设置的很多火力点都隐蔽在墙角，可以对街道实施全面封锁。 与此同时，高田纯一还在外围广布侦察兵，认真观察八路军的一举一动，结果还真让这个狡猾的鬼子发现了一些蛛丝马迹。当时日寇在城镇前沿发现野地里有好几处草叶子上没有露珠，而把这几处位置连接起来，就形成了一条八路军阵地指向日寇讲武外壕的直线。高田纯一立刻就判断出八路军将实施外壕爆破，于是日寇抢先进行了一次反爆破，阻止129师的这次行动。 为了尽快歼灭这股顽敌，刘帅决定连夜作战，几个主力团连续发起强攻，逐渐拔除了讲武周围日寇的几处阵地，截止到第二天早上，日寇的骑兵第四旅团的残余人马已经被团团包围在了小小的讲武之内，最后的总攻即将到来！ 为了减少伤亡并尽快的歼灭这股顽敌，刘帅将能拿出的家底全都拿了出来，师属炮团全部配属给一线使用，还特别同库利科夫打了商量，希望红空军在第二天能够提供足够的空中支援。 25日清晨，八路军拉开了总攻的序幕，伊尔-2鱼贯而入，猛烈的轰炸日军据守的南线阵地，轰炸结束之后，炮击又拉开了序幕，在这场持续两个多小时的炮击中，日军外围阵地遭到了极大的破坏。 请注意，这还没有完，129师的部分炮兵乘着炮击的掩护，将部分76毫米野炮推上了第一线，用直瞄射击打击日军的火力点。至于八路军传统的爆破战术、对壕战术更是发挥到了极致。突破了日寇的第一道防线之后，又开始了向第二道防线猛攻。在129师猛烈的突击下，日寇的阵地终于渐渐到了崩溃的边缘。 此时高田纯一的孤军困守在几个狭隘的据点内，千余人只拥有一口水井、一个小水塘。时值盛夏，天气酷热。日寇只能杀马为食，以泥浆解渴——即将钢盔倒放在地上，蒙上衬衣，将井底和水塘打出来的泥浆浇在衣服上过滤，而后喝过滤下来的泥水。因为缺水，无法给伤兵洗涤伤口，加之天气太热，蚊虫苍蝇肆虐，让很多轻伤的鬼子兵也因为伤口感染痛苦死去。 此时，高田纯一可以说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程度。残存的守军弹药只够维系几天的战斗，可谓是覆灭在即。而此时，田中久一和其“增援”部队又在哪里？又在做什么呢？ 田中久一此时也是苦不堪言，他之前以为救援高田纯一会很简单，但谁想到115的战斗力完全出乎了他的预料，一个照面下来，他的战车被击毁数辆，连脚跟都没站稳就被赶了回来。 田中久一可不是高田纯一那种二百五，能爬到中将这个位置，田中久一的最基本的军事素养还是很扎实的。这一次试探让他大吃一惊之余，想到了更多。 他意识到八路军这次的行动是极为不正常的，八路军很少这么坚决的硬顶，尤其是他这边连坦克重炮都上了，一般到了这种程度八路早就跑得无影无踪了。而现在八路还打得有声有色，完全是一副标准的阻击战的架势。 为什么打阻击战？肯定是为了歼灭骑兵第四旅团呗！田中久一意识到了情况恐怕是很不妙的，毕竟日军在华夏还没有在任何一次战役中被歼灭过一个满编的旅团。要是开了这个先河，以后八路的胆子会不会越来越大？那样仗就更难打了。 所以在这一次试探之后，田中久一立刻就将之前的那些轻视和马虎大意丢掉了九霄云外，他意识到眼前的将是一场不折不扣的恶战，而且他必须将骑兵第四旅团救出来！ 当下，他就调整了部署，再也不搞什么试探，而是摆开了架势，按照对付强敌的思路开始了进攻。 负责阻击田中久一的是115师，师长大家都熟悉——林帅。只不过此时林帅还在苏联养病，暂时由代师长陈上将指挥战斗，而首先遭到日军攻击的就是杨上将指挥的344旅。该旅687团阵地首先遭到日军炮火猛轰，紧接着十几辆97式中型坦克排成一线浩浩荡荡的就开了过来。 对687团的官兵来说，这还是他们第一次见到坦克，参加过这场战斗的战斗英雄李大虎回忆道：“鬼子一上来就用上了坦克，十几辆排成一线浩浩荡荡的就开了过来，跟在后面的大约是一个营的鬼子兵，像偷鸡的贼似的鬼鬼祟祟的吊在后面，猥琐至极。” “我们之前没有打过坦克，大部分同志都不太明白怎么敲掉这个铁疙瘩，是用机枪扫射？用手榴弹扔？还是用炸药包炸？后来的事告诉我们，这些都不是好办法。连长也有些不知所措，不过他还是很冷静的告诉我们，不要急着开火，放近一点再说，实在不行，让这些铁疙瘩过去，收拾吊在后面那些小鬼子再说。” “鬼子的坦克越来越近了，开始朝我们猛烈的开火，机枪塔塔的响，黑洞洞的炮管子也不断喷火。而我们的子弹打在上面只是一阵叮当乱响，只能蹭下来一点漆皮。情况万分严峻！随着敌人坦克越来越近，同志们的损失也越来越大，不断地有同志倒在敌人的弹雨和炮击下……” 情况确实很严重，八路军虽然进行了全面的换装，但是实话实说反装甲能力真心不强，因为在华夏战场上装甲部队实在太少，而苏联红军那边反装甲压力又比较大，所以这方面的援助就给得比较少。八路军几个主战师基本都只有旅一级才配备了专门的反坦克炮营，而很不巧的是，115师的这个两营暂时借调给了129师用于攻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