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4 萨列法河反攻（上）
雾风耶维奇这两年的提高还是非常大，担任了列宁格勒市市 委书 记以来，他才真正明白要做点事究竟有多难。党内的各种扯皮关系就不用说了，托派时不时就要给他找点乐子，有时候无理都要搅和他三分。甚至本派系内部，也是牵扯不断的利益纠纷，斯 大林还在的时候尤其麻烦，托派有时候还讲道理，而钢铁同志的那些老兄弟真心是一群土匪。 反正自从当上这个市 委书 记之后，雾风是不断地在接受考验，时不时就有人要挖个陷阱坑他，这一路走来真心是战战兢兢不敢有丝毫马虎。 当然，这样的工作经历也很能锻炼人，反正雾风的成长是相当的迅速，从一开始懵懵懂懂的小菜鸟，很快就变成了深谙进退之道的老鸟。 成长快，升官自然也快，在卫国战争爆发前夕，工作成绩优异的他被提拔为列宁格勒州党 委书 记。当然，在这其中，某仙人是出了很大的力气的，逼近他的小伙伴不太多，出色的就更少，雾风耶维奇能成长起来，他只有高兴的。 不过列宁格勒州党 委书 记不是那么好干的，尤其是在卫国战争爆发之后，就显得更加艰难。作为苏联的政治、文化、经济和工业中心之一，列宁格勒州必须为卫国战争做出更大的贡献。 比如列宁格勒州重型机械厂，就肩负生产t-34、mb-lt36的责任。如今前线消耗日益增多，不管是补充消耗还是换装老旧装备都需要列宁格勒重型机械厂爆发小宇宙。 如果雾风不能再这个问题上让总 装备部、军 委和政 治局满意，估计这个州委书 记是干不长的。那么这个活计容易吗？应该说难度相当大，因为总 装备部给列宁格勒重型机械厂定的目标是在1941年年底以前生产2500辆t-34以及1500台mb-lt36。如今完成了多少呢？t-34勉强生产了1000辆，mb-lt36履带输送车仅仅完成了800辆。 而现在已经接近7月底了，在不到半年的时间里完成比之前半年还要多的生产任务，怎么看着都是强人所难。 不过更强人所难的还在后面，因为李晓峰对雾风耶维奇的要求更高：“t-34至少要生产3000辆，mb-lt36及其变形车不能少于2000辆！” 顿时雾风耶维奇就苦了脸：“老板，人家都给自己人减负担，怎么到您这里反而还加码呢？我跟您说实话，能不能保证原有的计划产量现在都是问题，更别提……” 李晓峰却不跟他废话：“完成总 装备部的计划，是分内的事情，完成了只能说明你这个党 委书 记基本合格，完不成就说明你不称职！” 好吧，李晓峰的意思很明显，那就是在问：“雾风，你的官帽子还想不想要？不想要就给你换一顶！” 雾风耶维奇很为难第回答道：“可是，这很困难……” 李晓峰却一摆手道：“我不要听什么困难，我只要结果。完不成任务，我亲自撸掉你。完成了我的要求，今年我就去做中 央委员会和政 治局的工作，让你这个候补委员转正！” 说完，李晓峰直接就走人了，雾风耶维奇却愣在了当场，候补中委到正式中委，这可就是个坎。一般而言，他这种1940年才当选候补中委的替补队员最快也要三年的时间才能转正，这还是靠山够硬够给力成绩够突出。一般的没啥靠山，又没啥成绩的，熬完这五年再看吧！ 如今有个提前转正的机会摆在雾风耶维奇面前，你说他怎么不激动，不就是产量吗！为了官帽子，拼了！ 雅科夫却有些不解的向李晓峰问道：“您有些不厚道吧？军 委讨论产量问题的时候，你就让乌博列维奇给列宁格勒压担子，定了一个比莫斯科还要高20%的计划量，如今当着雾风耶维奇，您又给下了一个更加令人发指的计划，你就不怕雾风耶维奇完不成任务掉链子，那时候可就不好交代了！” 雅科夫所谓的不好交代，源自于托洛茨基和斯维尔德洛夫的压力，之前为了“反击”和“解围”行动，双方几乎是撕破了脸，李晓峰直接是摔门而去，接下了军备生产的任务。这一次如果完不成任务，或者任务完成的不够理想，那回去是会被打脸的。 在雅科夫看来，李晓峰之所以给雾风耶维奇压任务，就是想把军备工作完成的漂漂亮亮来个逆袭，可是放卫星也不是随便放的，计划不切实际也完不成哈！ 李晓峰对此却是嗤之一笑：“你太小看官僚的力量了，对于想升官的人来说，巴结上级是无所不用其极的。咱们以后再看，我认为他是必然能完成任务的！” 李晓峰为什么有这么大的信心？很简单，他太了解雾风耶维奇了，这位同志是个实用主义者，实用主义者说不好听点就是只看结果的人.如果雾风没把握，刚才就会断然拒绝，哪怕是某人用中委的帽子钓鱼也没用。而雾风的态度并不是这样的，这货有些扭扭捏捏，看似是叫苦叫屈，实际上更像是讨价还价。也就是说，他对完成计划产量是有底的。 雾风耶维奇确实有底，在卫国战争爆发之前，按照某仙人的要求，他就一门心思的主抓工业生产，不遗余力地强化列宁格勒州企业的生产能力，对他来说完成李晓峰规定的任务问题并不大。 可能有同志要问了，既然产能不是问题，那为什么上半年产量不高呢？这就要从官僚的本质说起了，实用主义者固然会为了达成目标不惜手段，但也不会傻乎乎的蛮干。 你想想，如果上级规定什么目标，他就去完成什么目标。上级恐怕不会体恤你为了完成这个目标付出了多少努力和代价，他只会知道你有能力完成目标，甚至还会继续给你压更大的负荷。 那时候岂不是傻逼了？你想想，只要你有一次没有完成任务，那上头绝不会看到你前面九十九次都完成的很好，而是会认为你没有尽心尽力。 你说说这找谁说理去？所以聪明的人绝对不会对上级百依百顺，你得提条件，摆功劳以及讲困难，得让他们知道你有多么不容易，埋头傻干那是累傻骆驼！ 更聪明的，比如像雾风耶维奇这样的，除了会讨价还价之外，还会提前做一定的准备。就拿列宁格勒州重型机械厂来说，经过雾风耶维奇的努力，实际上的生产能力其实远远超出计划指标，为什么不放开了生产？那是因为上级永远是无法被满足的，你完成得越好，他们的要求就越高，所以你得给自己留出空间来。 而像雾风耶维奇这样的聪明人就最擅长这一类的把戏，这也是基层工作者必须学会的手段。只不过李晓峰很清楚这一类的手段，所以果断的挤掉了那些水分，定了一个雾风耶维奇实际能达到而又故意不去达到的指标。 可能又有同志要说了，既然如此，干嘛还奖励那厮呢？直接用行政命令强压过去不就行了？量他雾风耶维奇也不敢抵赖。 这又是外行的话了，可能总有人觉得规章制度能解决一切问题，但实际上不是那么回事，是人都有私心，都有喜怒哀乐和七情六欲，根本不可能做到朱老夫子所谓存天理灭人欲，真要灭了人欲，那就是机器不是有血有肉的生灵了。 所以聪明的上级不会强硬的去命令下级必须怎么怎么样，那样就算一次两次达到了目标，也只会让下级厌恶你，一旦这种厌恶积累到了一定的程度，那就会故意拆台或者直接对着干了。 回到雾风耶维奇这个事儿本身，看似雾风耶维奇在偷奸耍滑，但是也必须看到一点，为什么他能够偷奸耍滑，而其他很多人都没有偷奸耍滑的本事呢？ 原因很简单，雾风耶维奇将工作做在了前面，他在战争爆发之前就做好了更充分的准备，所以才能从容应对军 委提出的更高的要求。而那些不能偷奸耍滑的人，要么是没有实心实意的去做准备，要么就是准备得不如雾风耶维奇这么充分。 那么，现在就要问了，雾风耶维奇提前做好准备难道不值得表扬吗？ 这么一来，问题就简单了。雾风耶维奇固然是耍了心眼，但是他办事能力是完全值得表扬的。如果苏联的所有的官员都能像雾风耶维奇一样，那政 治局的压力就小多了。 所以，同样是当官，同样是官僚，有劳心劳力的官僚，比如说苏斯洛夫之类的古板份子，也有没心没力的官僚，比如说勃列日涅夫之流，还有一些就是事半功倍的官僚，那就是雾风耶维奇这样的灵活份子。 大家喜欢哪种官僚呢？恐怕还是雾风耶维奇这样的可爱一些吧！ 视察完列宁格勒的工厂之后，李晓峰终于返回了莫斯科，而就在他抵达莫斯科的同时，图哈切夫斯基准备良久的萨列法河行动终于打响了。 依然是以机械化军为先锋，红军装甲部队迎着德军装甲洪流的矛头冲了过去，一场空前规模的钢铁之间的碰撞开始了。 首先投入反攻的是乌克兰方面军原第六集团军的第八和第九机械化军，之前因为在华沙城下损失了大量的坦克，此时这两个机械化军凑一块都抵不上战前满编的一个机械化军。 图哈切夫斯基咬牙给罗科索夫斯基补充了100余量t-34，要求他指挥由第八和第九机械化军和两个步兵师临时构成的坦克第3集团军从正面牵制古德里安的坦克第二集群，将该集群牢牢地钉在华沙的东南方向，以配合主力部队为第3和第10集团军解围。 升官固然能让罗科索夫斯基高兴，但是图哈切夫斯基交代的任务却不是那么好完成的。 首先，古德里安就不好对付，作为出色的装甲部队指挥官，他的水平是毋庸置疑的。 其次，坦克第二集群比红军的坦克第三集团军强大得多，罗科索夫斯基的部队满打满算都只能算是个加强过的机械化军，跟集团军相差甚远。 用一个加强过的机械化军拖住敌人士气正旺的大股精锐部队，怎么看都像是天方夜谭。 最后，罗科索夫斯基看过图哈切夫斯基的萨列法河计划，根据他的经验，这个计划是在是有些异想天开。在战线都几乎无法维持的情况下，还要进行反击，这不是送死吗？ 罗科索夫斯基肯定不想送死，所以他是比较抗拒这个计划的，自然情绪就不太好。 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哪怕是不高兴，罗科索夫斯基也只能执行。在7月19日夜，他向各级指挥员传达了萨列法河计划，并在第二天早上六点，命令开始反击。 反击一开始就不太顺利，主要是物资缺乏，因为基辅被包围，乌克兰方面军只能从白俄罗斯方向获得物资。这些物资相当有限，至少罗科索夫斯基经过一番艰苦的努力之后都只收集到了三日的燃油和两个基数的弹药。至于食品和药品就更加紧缺了。 更糟糕的还在后面，当反击行动刚刚开始的时候，罗科索夫斯基就遇到了大麻烦，当t-34和t-35轰轰隆隆地向德国人冲过去时，讨厌的斯图卡和bf-109又不请自来的，这一次斯图卡不光将枪口对准了地面上的红军坦克，还顺带向罗科索夫斯基的指挥车扔了一颗500公斤炸弹。 这枚炸弹投得相当的准，落在了罗科索夫斯基的装甲指挥车后方15米左右，爆炸的冲击波和气浪直接给装甲指挥车掀了个跟斗，车里的罗科索夫斯基也免费体验了一把坐过山车的感觉。 总而言之，这是糟透了。足足用了一个钟头，被困在变形的车体里的罗科索夫斯基才被营救出来。当时，他头顶破了一个大口子，鲜血流了一脸，左臂桡骨也骨折，甚至还患上了炮震性耳聋，整整三天，未来的元帅大人耳朵里就跟灌了小蜜蜂似得，别提有多难受了。 不过这些都不是让罗科索夫斯基最在意的，最最糟糕的是他的装甲指挥车被摧毁了，这是坦克第3集团军军部唯一剩下的一辆高级指挥车，一时间罗科索夫斯基和前线的部队失去了联系。 “尽快搞清楚第八机械化军的位置！” “让坦克第13师汇报他们的情况！” 整整一个上午，罗科索夫斯基都处于情报晦涩的状态中，这对他的指挥工作造成了极大的干扰，一直到中午一点半，当第八机械化军派过来一辆新的指挥车之后，罗科索夫斯基才能比较顺利的开展工作。 不过此时，战场上的情况就不太妙了，整整一个上午，卯足了劲进行反击的第八、第九机械化军仅仅向前推进了三到五公里不等，与德军形成了犬牙交错的状态。 这和罗科索夫斯基以及图哈切夫斯基预期的一鼓作气撕开德军防线的目标相去甚远。甚至就是这三五公里的突入都不能持久，在德军加强了空中支援和兵力之后，突入进去的装甲部队正在一步步被击退！ 古德里安的部队表现得相当有韧性，虽然技术兵器不如对手，但是利用出色的战术配合抵消了红军的优势。战斗进行到当天深夜时，反击中的红军部队已经被尽数赶了回来。 罗科索夫斯基知道大事不好，如果不赶紧做出调整，恐怕整个坦克第三集团军都要歇菜。于是他立刻修改了之前图哈切夫斯基下达的新一轮更大规模反击命令，命令部队尽快后撤，同德军脱离接触。 不得不说，罗科索夫斯基的反应太及时了，在当天晚上，古德里安就做出了包围并歼灭当面之敌的指示，命令坦克第二集群大胆的再次穿插，深入敌后包围并歼灭苏军。 而就在古德里安执行这一计划时，他打出去的拳头却挥空了，罗科索夫斯基利用夜晚的掩护高速后撤，在天明时分已经脱离了同德军的接触。德军的坦克部队只赶上了殿后掩护的独立第100重型坦克营，在t-54面前碰得头破血流，只能匆匆丢下七八辆起火燃烧的二号和三号坦克撤退。 不光是罗科索夫斯基这里遇到了麻烦，更大的麻烦在图哈切夫斯基那一头，由乌克兰方面军、白俄罗斯方面军以及波罗的海方面军精锐部队组成的突击群一开始进展还算顺利，轻松的打败了德军的先头部队，不过就在他们按照图哈切夫斯基的命令快速深入时，遭遇到了严防死守的德军掷弹兵和大发神威如同开挂的斯图卡。 这一天的战斗进行得异常惨烈，一度出现了上百辆坦克之间的撕逼大战。根据战后的统计，这一天一共有超过两百辆二号、三号和四号坦克被摧毁，而红军也丢下了近百辆t-34和t-35。 在当天黄昏，图哈切夫斯基在布列斯特指挥部得知进展不大的消息时，大发雷霆的掀翻了桌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