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8 黄金和未来
鄂木斯克。 曾经显赫一时的高尔察克如今已经只是一个被软禁的可怜虫。独坐在窗前的他怎么也不明白，为什么仅仅不到一年的时间，他的命运就发生了如此大的变化。 在一年前，他对自己充满了信心，雄心勃勃的准备干一番大事业，准备挽救俄国的前途于危难之间。那时候他认为自己是天命所归，是全世界众望所归的俄国唯一领导人。 尤其是他带着五十万大军气势汹汹地占领喀山，威逼莫斯科的时候，他一度认为胜利就在眼前。可是两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卒子却击碎了他的黄粱美梦——在正面战场图哈切夫斯基用一个拼凑起来的极其可笑的集团军将他挡在了下诺夫哥罗德，而在他背后另一个跛腿的老兵布柳赫尔转战千里将他的大后方搅和得一塌糊涂。 图哈切夫斯基是何许人也？布柳赫尔又是何许人也？对于早早成名的高尔察克来说，最开始听到这两个名字的时候，他的第一反应是：“那是谁？who？” 可就是这两个无名小卒，将之前不可一世的无畏上将揍了一个鼻青脸肿，就是他们联手将“民 主”和“自 由”的希望扼杀在襁褓之中。 高尔察克很不服气，也完全搞不明白他为什么会输给两个nobody，一度的他将自己之所以会失败归咎于敌人太过于邪恶！ 不过被关在这个暗无天日的小牢房里一段时间之后，有了充足的时间反省自己错误的高尔察克开始重新审视自己，又寻找到了另外的失败教训。 “我的部队都是一群乌合之众，”他在日记中如此写道，“和充满了‘邪恶’欲望的布尔什维克***相比，我的军队缺少为之奋斗的目标和理想。他们唯一感兴趣的只有三样东西——酒精、女人和金钱！” 高尔察克的这个结论很正确，白军确实缺少“理想”，更现实的他们对物质的享受更为重视，一旦他们的老板无法提供足够的物欲享受时，他们会毫不犹豫地选择换一个老板。 高尔察克就是这么被炒掉的，在被东方方面军击溃之后，他不得不带着残兵败将裹挟着几十万僧侣、贵族和资 本 家向西伯利亚方向逃亡。按照这位最高执政的想法，只有同外国盟友的军队更加靠近（日美军队占领了远东部分地区），才能重整旗鼓。 可惜的是这一段路程实在是太长了，在红军的追击下，可怜的逃亡者是风声鹤唳草木皆兵，那个狼狈劲就别提了。可以说每向西多走一步，他们对高尔察克的厌恶就加深一分。 抵达鄂木斯克之后，所有的怨恨和不满终于在孟什维克和社会革命党的挑唆下爆发了。愤怒的士兵将他们曾经视为神明和偶像的无畏上将从专列中拖了出来，拔掉了他的军服，将其暴打了一顿，而饥肠辘辘的僧侣们也毫不犹豫的对着无畏上将的脸蛋献上数不清的口水。 还没等高尔察克从这突如其来的打击中回过神来，早就看他不顺眼的社会革命党和孟什维克宣布罢免了他的一切权利，要求其立“刻辞职养病”。 当时，高尔察克并不打算认输，他认为这不过是白军内部不甘失败的反 对派策划的一次及其可笑的政变，只要他背后的协约国盟国一发话，这帮跳梁小丑就会灰飞烟灭！ 不过让高尔察克想不到的是，协约国盟友确实发话了，不过却是让他飞灰烟灭： 英国人说：“高尔察克将军确实不适合继续领导俄国对抗邪恶的布尔什维克了，他迫切地需要休养和休息！” 美国人说：“基于民 主的原则，如果俄国的立宪委员会认为有必要换一个领导人，那么我们只能表示同意！美国政府不打算干涉俄国的内政问题！” 法国人也说：“现在最迫切的是改变西西伯利亚的战局，而不是讨论俄国临时政府领导人的更迭问题。法国人民只关心俄国什么时候能恢复民 主和自 由，不关心俄国内部的政 治问题！” 当时的高尔察克惊呆了，之前这些该死的大流氓可不是这么说的！这位最高执政很快就明白了，他已经被曾经的盟友抛弃了！ 甚至这些曾经的盟友更关心的只是黄金的问题，他们迫不及待地要求将喀山金库中带出来的黄金转移出俄国，越快越好！ 当然，协约国大流氓们给出的借口依然光鲜：“这些资金只有保存在俄国之外才更加安全，而且由协约国集团共同监督管理，才能保证这些资金不被盗窃和浪费！” 高尔察克很清楚这些流氓打的是什么主意，不过他却无从拒绝了，他连自己的命运都不能控制，更何况是控制那么一大笔黄金的命运。 当然，高尔察克并不知道，就在他蹲在小黑屋里反省的时候，围绕着这笔黄金，协约国集团、契卡和国家政 治保卫局以及白军内部展开了一场明争暗斗。 首先登场的自然是协约国集团，数百吨黄金他们怎么可能不垂涎？不管是在战争中搭进去老本的英国和法国，还是颇有斩获的美国、日本，亦或者酱油党一样存在的意大利，都眼巴巴地望着这笔黄金。他们要求立刻用专列将这批黄金运出俄国，越快越好！ 不过，他们的希望很难变成现实，因为垂涎这笔黄金的不光有他们，俄国的白卫军将领、孟什维克和社会革命党党棍，以及残存的捷克军团和协约国干涉军的将领们，对黄金同样充满了渴望。 而且对他们来说还有近水楼台先得月的优势，毕竟这批黄金暂时还处于他们的监管和控制之下，他们可不想将到嘴的肥肉又吐出去。如果不是因为顾忌协约国大流氓的感受，他们早就私自将这批黄金瓜分一空，然后高高兴兴的回家过小日子去了。 毕竟对这些留在俄国境内的布尔什维克的眼中钉们来说，协约国集团是后路，如果后路断了，那真心是前门迎狼后门拒虎！ 所以对于这批黄金究竟该怎么“分配”，协约国大流氓和协约国的马前卒们一直在扯皮，大家都想占便宜，不会有任何人会让步！ 而正是这种扯皮给了布尔什维克机会，只要黄金还留在俄国境内，他们就还有夺回来的机会！ 于是乎第二黄金争夺者登场了，东方方面军和契卡像猎犬一样紧紧地咬住高尔察克的屁股，一路尾随追到了鄂木斯克，好几次试图扑上去将大块的“肥肉”吞下肚子。 当然不管是契卡还是东方方面军并不是准备私吞了黄金，而是冲着功劳去的。如果由他们夺回了黄金，必然是盖世奇功，这些宝贵的资金可以极大的稳定俄国已经崩溃的金融市场，甚至可以在国际市场上购买大批的救命的粮食。从某种意义上说，夺回黄金不下于策动一场世界大革命。 托洛茨基对此十分上心，不止一次的电告布鲁西洛夫，一定要尽一切可能夺回黄金，越快越好！ 而最后一个登场的则是某仙人了，某仙人的想法非常的简单，他就是想将这批黄金收进自己的腰包，反正历史上这些黄金的去向也是个迷，所有跟这批黄金有关联的人或者国家都否认得到了这批黄金。既然如此，他拿走也不会有任何问题。至少进入他这个仙人的荷包，黄金能更早的发挥价值，而且也算是留在了俄国。 在世人都在关注俄国突然向波罗的海三国施加压力，都在关注波罗的海三国的命运时，谁想不到提出这个建议的某仙人，已经只身一人抵达了鄂木斯克。 当然，只身一人抵达鄂木斯克，不光意味着某仙人接下来也是只身一人战斗。在高尔察克的部队中，某仙人还是提前就安插好了几颗钉子，比如雅科夫兄妹，比如独眼彼得。 “黄金储藏在哪里？”某仙人开门见山的提出了问题。 “全部都储存在专列上，由捷克军团、白军以及协约国的远征军联合看押。”雅科夫回答道。 李晓峰点了点头，而这时娜塔莉亚也补充道：“看守十分严密，我的姑娘们废了九牛二虎之力也没能接近专列，唯一比较可信的是，似乎在专列上看守黄金的人很不一般！” “怎么个不一般法？”李晓峰问道。 “这些家伙一个个不近人情，不和任何人说话，仅仅靠一点点清水和面包都能过日子，”娜塔莉亚很无奈地说道：“有些时候我都怀疑这些家伙该不会是苦修士吧！反正他们是白军当中最接近圣人的存在。” 李晓峰又点点头，转向了唯一没有说话的独眼彼得。这个曾经的彼得格勒黑道老大，如今身上的匪气已经不见了踪迹，见到了某仙人就像见到了老猫的耗子一样。 他结结巴巴地说道：“先生，我没有什么要补充的，按照您的命令，我更加关注高尔察克和社会革命党的动向，对黄金真的没有关注过！” “我知道，”李晓峰很随意地问道，“那高尔察克和社会革命党有新的动向吗？” “高尔察克被软禁起来了，孟什维克和社会革命党一直在争吵该怎么处置他，您应该知道的，那些家伙一吵起来就没个完，我估计一时半会儿是不会有结果的！” 李晓峰点点头，看似很随意地说道：“好吧，看来你们这一段的工作还算是有成果。接下来我们该讨论一下关于未来的问题了！” 这句话立刻引起了雅科夫兄妹和独眼彼得的高度关注，不关注不行啊！如今白军的败象已经很明显了，不出意外的话俄国未来就是布尔什维克的天下。虽然他们三个有某仙人这个大靠山，继续在俄国混问题也不大，但那总归很别扭不是？ 比如说独眼彼得，这厮是混黑道的，而在布尔什维克俄国未来七八十年都不会有黑道的土壤。像他一样的货色，以后不是被直接当****枪毙就是在集 中营里劳动到死。虽然某仙人能让他免于一死，可是前途呢？过惯了资本主 义腐朽生活的他，难道能在工厂里安心当一个小工人或者回乡下种地？ 再说娜塔莉亚，这位小姐的营生也不是那么光彩，不客气地说他就是老鸨子一样的存在。这个行当在俄国有未来吗？总不能让某仙人给她弄到文 工 团继续发挥特长吧？ 反正他们的身份都是相当尴尬的，随着白军的末日一日日临近，他们都在考虑前途问题，而现在某仙人主动提及这个问题，他们自然是非常的上心。 “雅科夫，我给你两个选择，一个是回国家政 治保卫局总部在我身边任职，另一个则是随着白军的残余一起撤退，设法在远东地区开展情报工作。” 说到这儿，李晓峰停了下来，静静地等待着雅科夫的选择。 不过雅科夫却没有直接说出自己的选择，而是问道：“那娜塔莉亚呢？也跟我一样？” “不！”李晓峰摇了摇头，说道：“我给娜塔莉亚的选择是，要么跟你一起在远东地区开展情报工作，要么去我在美国的合作伙伴那里任职，当然如果她不想离开俄国，也可以返回彼得格勒或者莫斯科继续从事文艺工作。” 雅科夫一听这话，暗自在心中松了口气，之前他还真担心某仙人会继续利用他的妹妹去做某些高风险的工作，比如将其送到某位政敌身边去卧底什么的。 而现在看来，某仙人还没有邪恶到底，所以他立刻就问道：“如果娜塔莉亚去美国，她要做什么？” 李晓峰笑了，因为他早就知道雅科夫会为自己的妹妹选择去美国这条路，如果娜塔莉亚能够去美国开始一段全新的生活，忘记俄国所有的不愉快，这不正是他这个哥哥所希望的吗？ “我的犹太伙伴在美国有一家电影公司，如果娜塔莉亚有兴趣的话可以去当明星，也可以考虑在公司内部任职，甚至可以只拿股份什么都不做。” 雅科夫对某仙人的回答十分满意，他立刻就道：“那让娜塔莉亚去美国！” “哥哥！” 娜塔莉亚却没有开心的意思，她很清楚，一旦她选择了这条最舒服的路，那么她的哥哥所要面对的将是一条无比艰难的路。作为一个好妹妹，她不希望自己的哥哥因此而搭上一身或者生命。 “听我说，娜塔莉亚，这是一个机会！”雅科夫很激动地说道，“你完全可以重新开始，可以重新获得幸福！而这正是我梦寐以求的！” “但是，你……”娜塔莉亚刚刚开口就被雅科夫打断了，他深情地望着自己的妹妹说道：“我的妹妹，你已经为我牺牲了太多，作为哥哥我感到羞愧。现在应该轮到我这个哥哥为你做点什么了！我不希望也不允许你拒绝！你明白吗？” 娜塔莉亚很是纠结，她几次想要开口，都被雅科夫用眼神制止了，直到某仙人很煞风景地插话：“你们不要搞得跟生离死别一样好不好？似乎你们对我很没有信心阿！” 雅科夫和娜塔莉亚都没有说话，不过他们的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对此某仙人只能耸耸肩：“那你呢？雅科夫，你选好了吗？” 雅科夫看了娜塔莉亚一眼，深吸了口气，反问道：“你希望我做什么？” 李晓峰笑了，和聪明人打交道就是比较轻松和愉快，雅科夫已经知道了他该做什么。 “这里的事情处理完毕之后，你就返回国家政 治保卫局做我的助手，我身边缺少一个值得信奈的自己人！” 确实，李晓峰的身份太特殊了，作为一国情报机构的头子，作为一个仙人，他有太多的秘密。这些秘密可是不能见光的，而偏偏的，接下来的几十年里，由于斗 争的需要，他需要助手，需要有一个了解他的秘密人帮他做一些其他人做不了的事。这两年里，他一直都在找这样一个助手。 瓦西里倒是对他忠心耿耿，但是这个小子太老实了，不适合参合政 治斗争的事儿。布尔加宁这个家伙能力是足够了，但是从后来的历史看，这位的野心也一点儿都不小，反正李晓峰是不能完全信任他。 选来选去，只有雅科夫最适合那个角色，他没有多少政 治野心，但是又熟知政 治的丑恶，而且他与某仙人之间的关系还比较特殊，知晓许多某仙人的特异之处。像他这样的人才不会背叛李晓峰，才能做某仙人的助手。 雅科夫毫不犹豫地就答应了某仙人，然后就默默地坐了回去，从他的表情看，他已经下了莫大决心，永远都不打算后悔了。 李晓峰很满意雅科夫的态度，所以当他转头望向最后一个可怜巴巴的独眼彼得时，很是轻松惬意：“至于你彼得，我会给你一大笔启动资金，你将提前前往远东地区，最好是能在华夏的东北地区扎根……我需要你充当代理人的角色，最好是能跟当地的势力取得一定的联系，记住以后别当什么黑 道 老 大了，你要学会用正经生意掩护自己，懂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