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节
“小姐，您不知道，现在京都之中，有关太子的流言实在是太多了。就在昨天，百姓之中突然开始流传，说之前皇上中毒的事情，便是太子在背后下的黑手。”乐棋幸灾乐祸的说道，太子和皇后几次三番的对小姐不利，现在终于轮到他们手忙脚乱了，这次的事情如果处理不好，太子的威望不知道会下降成什么样子。 沐清雅笑了笑，将手中的医书放下，轻轻地揉了揉额角，这两天为了研究那张只有半份的药方，她几乎整天忙着翻找医书，但是却几乎没有什么进展：“流言毕竟流言，便是传的再过沸沸扬扬，对太子的影响也不会太大。毕竟皇家的事情，百姓怎么折腾，也不敢明着说什么，只能背后悄悄的议论两声。如果太子顺利登基，不知道有多少人会立刻帮忙查找流言传出来的地方，好去讨好他呢。” 乐棋略微失望：“小姐这样说是不错，但奴婢听到这样的流言还是很开心。毕竟之前宫里宫外可都说太子温和、良善呢，现在出了这样的传言，也让百姓看看他的真面目。” 没有想到乐棋也有这般孩子气的时候，沐清雅不禁失笑：“你说的也有道理，毕竟身为储君，名声太差的话，怎么也没有威信，这民心说不重要便轻如鸿毛，说重要便价值千金，单看你怎么想了。” 得到自家小姐的肯定，乐棋脸上满是笑意，正想着再说什么，就看到端木凌煜闪身走了进来，连忙行了一礼退了下去。 沐清雅抬头看向他：“莫敖竟然这样快就让你回来了？”说着，起身站了起来，从一旁的抽屉中拿出药瓶和干净的布。 端木凌煜在脸颊便慢慢地摩挲着，然后将一张薄如蝉翼的面具撕了下来，露出略显苍白的俊美脸庞：“药方都找到了，不过是找我确认一下而已。这件事情折腾了这么久，也该落幕了。” 解开他的衣衫，沐清雅眉心微皱，原本干净的布巾已经血水染成了红色，显然这次的折腾，让他的伤口加重很多。 端木凌煜笑了笑：“没事，过两天就能愈合了。” 沐清雅闻言瞪了她一眼：“这伤口你不好好养着，便是一个月都好不了。这次的事情也算是告一段落了，估计你还要停留一段时间，到瘟疫的药方完全生效，这段时间你便好好养伤。” “嗯，我知道。”端木凌煜顿了一下，才应声。 重新包扎了伤口，沐清雅将东西收起来。 端木凌煜整理好衣衫道：“这两天药方是否有效的消息应该就能传过来，到时候莫敖就可以放下心来调查药方失窃的事情了。” “现在太子和莫君崚虽然因为这次的事情被禁足，但现在药方已经找到，皇上也不见得会怎么处罚他们，还是不要抱太高的希望才好。” 端木凌煜：“的确是如此，莫敖毕竟是老了，没有那么多心力去管束自己的儿子。既然这样，那我们不妨帮他一把。” 沐清雅抬头：“你想怎么做？” “瘟疫的事情解决了，那么莫敖定然不会吝啬举办一次宴会来招待一下我这个远道而来的使节，如果在宴会上发现太子没有丝毫的悔改之心，甚至想要谋权篡位呢？” 沐清雅思量了半晌，摇了摇头：“这样太过冒险了。你也太小看皇后和太子了，韩惜怜身为韩家嫡女，身后有整个韩家作支撑，在后宫屹立这么多年，成功生下嫡长子，还备受皇上的宠爱，这样的女人，可能会一时被动，但不会任凭自己陷入绝境。你的方法不到万不得已是不能用的，虽然影卫在皇宫中可以来往，但毕竟冒着很大的风险，莫敖的宫殿现在更是重重防护了起来，要下手何其容易？再者，皇上的处罚可能会轻，但积少成多，总能一步步将太子拉下来。我们现在最后先以静制动。” 端木凌煜沉默半晌，点了点头，心中情绪复杂，他也知道这皇室的水深不可测，稍微不备便会万劫不复。可是他来到沧澜的时间不短了，西北的战乱也平息的差不多，该是回去的时候了。 “玉寒来消息了？” 端木凌煜一愣，随即露出一丝苦笑：“这算是心有灵犀一点通吗？” “看你的表情就猜的差不多了。既然如此，你回去便是。” “你呢？” 沐清雅一顿，眼中的情绪淡漠：“药方只拿到一半，这几天我也认真推理过了，可是却依旧找不到补全药方的方法，所以……” 端木凌煜叹了口气：“清雅……” “你不用劝我，除了药方的事情，还有我母亲。莫流宸害了她，我不帮她报仇，还有什么脸面回去！”沐清雅声音低沉起来，在离开玉寒之前，她便发过誓，不给母亲报仇便不去给她进香，她怎么也不会忘掉这刻骨的仇恨。 “你刚才也说了，皇后的势力不容小觑，你在这里，我怎么放心？”端木凌煜心中刺痛，秦月是她心中永远的痛，这个痛在一定程度上还和他有关，这让他很多时候不敢去触及这道伤口，但是不管再怎么痛，这伤口总要清理、上药，不能任由它一直腐烂下去。 “徐徐图之便是。” 看到她坚持的眼神，端木凌煜心知自己无法劝服她，只好将剩下的话咽了下去：“反正我还要留在这里一些时间，慢慢来，总会解决的。” 沐清雅垂下眼眸，没有说话。端木凌煜的心思她明白，不过她有她的坚持，有些事情不是仅凭时间就能抹平的。 翌日， 御花园中，乐棋恭敬的跟在沐清雅身后，随着她走到一处凉亭旁边。 沐清雅的心情算不上好。北郡和南郡已经传来了消息，那药方的确对瘟疫有很大的帮助，这个消息让沧澜的百姓一片振奋，但皇宫之中却犹如压了沉重的乌云，让人感觉透不过气来。 瘟疫的事情得到了缓解，那么现在要解决的便是太子和莫君崚之间的事情了。 “沐郡主？” 一道很是温柔的声音响起，让沐清雅不禁回头，眼中带着微微的疑惑，一个粉色衣裙的少女站在不远处，眉目之间一片温柔之色，从发髻上看，是未出阁的姑娘家，但是打扮却极为简单，只在在浓如泼墨的发髻间别了一只粉色簪花和一只素色步摇，看上去甚为清丽：“请恕清雅眼拙，不知道您是……” 那少女唇瓣微启，还未说话，脸上已经带上了暖暖的笑意，犹如三月春风般直暖人心：“沐郡主没有见过我是应该的，我叫韩玲兰，家父韩驰，是韩家三房的首枝，说起来，我已经是很久没有来皇宫了。不过，是真的久仰郡主大名，听闻郡主才貌双绝，是玉寒来的奇女子。” 韩玲兰声音轻柔，配着她纤细的身段，听在耳边格外的舒服，让人不由自主的放轻声音和她交谈。 “多谢韩小姐赞赏。”沐清雅眼中同样带着笑意，韩玲兰……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她一下没有反应过来，直到听闻她很久没有进宫才想起来，韩家最为有名的便是出了五朵金花。一位是现在的皇后韩惜怜，一位是现任的二皇子妃韩玲颖，一位是韩家长房嫡女命格贵不可言的韩玲珑，另外两位是亲姐妹，一个便是有姣花照水之称的三房嫡女韩玲兰，另一个便是韩玲兰的妹妹韩玲若。两年前，韩玲珑和韩玲兰、韩玲若美名并驾。不过，因为韩玲兰的母亲突然辞世，韩玲兰和韩玲若小小年纪，便主动要求为母亲守孝两年。开始还有人市场念叨这两位娇柔美人，不过时间长了，又有韩玲珑和司徒嫣然美名在外，人们也就渐渐淡忘了这两位小姐。 韩玲兰眼睛弯弯的，犹如秋水一般，从身后的宫女受伤拿过一个盒子：“本来是想去拜访郡主的，没有想到竟然在这里遇到了，这是我亲手做的小礼物，还望郡主不要嫌弃铃兰人笨手拙才好。” 沐清雅示意乐棋上前将盒子接过来，亲手打开盖子便看到盒底放置着一个精美的玉簪，簪头镶嵌着用上好的丝绢簪好的层层叠叠的琼花，打磨的极为光华动人：“多谢韩小姐，这簪子实在是精美的很。” “郡主不嫌弃便好，到旁边一坐可好？铃兰有些事情想要请教郡主。” 韩玲兰微微低头，白皙的耳际上升起到丝丝红晕，犹如精美的白玉一般。 “韩小姐请。”两人坐在凉亭之中，沐清雅开口，“不知道韩小姐有什么事情要问我？” “这……实在是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才好。郡主可否为铃兰讲述一下玉寒皇宫的规矩。” 沐清雅一愣，心中一股不好的感觉升起来：“不知道韩小姐为何要问这个？” “我……不瞒你说，你我年龄相当，我也就不避讳了。过几天，我便出发随着余使节等人一起前往玉寒，和亲！” 和亲！ ☆、第三百零八章 韩家谋划（下） 听闻和亲两个字，沐清雅猛地愣住，她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个时候皇后竟然不想着先解脱面前的危机，而是将另外一个韩家小姐推到玉寒去。lt冰火#中文就连一旁的乐棋都一下变了脸色，之前有个前去玉寒和亲的莫流宸，害的小姐被迫离开玉寒和皇上分别。好不容易现在小姐和皇上的关系缓和了，皇后竟然又派遣了一个人去破坏两人的关系。 “沐郡主是有什么为难的地方吗？”韩玲兰笑着问道，清透的眼眸中带着微微的疑惑，“原本想着去询问一下明丽公主，但公主之前受伤，不便去打扰，有幸今天遇到郡主，所以……” 沐清雅微笑：“玉寒和沧澜毕竟国风不同，便是我说的话，也不是三言两语能够和韩小姐说清楚的。不过，如果韩小姐要去玉寒和亲的话，规矩方面自然不会要求太过严苛，凭借你的姿貌，定然是没有什么问题的。” 韩玲兰神色娇羞：“我也是想问清楚。听闻玉寒皇帝是皇上的第七子，生来体弱，在皇宫中甚为不受宠，但心中却是胸怀天下有经天纬地之才，才在最后登上皇位，成为一国之君。铃兰对他很是崇拜，便想着多了解一些玉寒的规矩，免得去了之后被当做是不懂礼数之人，平白得了皇上的厌恶。” 沐清雅笑了笑，微微垂下了眼眸，不想时间一晃而过，已经过了这么久，她也是一步步看着端木凌煜登上皇位的，甚至一些事情她也参与了，现在从别人口中再次听到之前经历的事情，却依旧清晰的犹如昨日才发生过，无声的露出一丝苦笑，没有想到，她竟然记得如此清晰。 韩玲兰因为低着头，没有察觉到她的失神，依旧自顾自说着：“听闻郡主的规矩是极好的，所以，我便来请教一番，还希望郡主不要责怪我冒昧才好，如果铃兰有幸得到皇上的喜爱，定然会百般谢过郡主的。” 沐清雅回神，微微笑了笑，一股焦躁和气氛却在心中升起来，她也知道，这些话不过是韩玲兰自己的揣度罢了，但她就是不愿意听到端木凌煜会对别人好：“韩小姐多虑了。我怎么会怪罪你，不过，如果要讨论到玉寒的宫规，我想小姐还是请一位嬷嬷教导比较了，我虽然是郡主，但家父却只是玉寒的官员，我的规矩比起皇家血脉来依旧相差甚远。韩小姐从我这里学习规矩，万一到了玉寒有所疏漏可就不好了。” 听到这话，韩玲兰点了点头：“多谢郡主提醒，改天定然登门拜谢。” 就在这时，一旁走过来的宫女行礼道：“见过郡主，韩小姐。皇后娘娘请韩小姐过去呢。” 沐清雅起身：“既然如此，那清雅就不耽搁韩小姐了。” “铃兰先走一步。”韩玲兰优雅的行礼，脸上带着丝丝歉意，“郡主不要生我的气才好，我就先失陪了。” “不会，皇后娘娘召见，韩小姐自然耽误不得。” 看到韩玲兰离开，乐棋上前扶了沐清雅坐下：“小姐，这位韩玲兰是韩玲珑的妹妹？” 沐清雅点头：“嗯，她便是之前为母守孝的韩家三房的小姐。” “没有想到竟然在这里遇到她，早知道就不来御花园了，小姐，我们回去吧，那韩玲兰说的话，您不必放在心上，皇上怎么也不会同意和亲的。”上次皇上被迫同意与莫流宸和亲，最后弄得一片混乱，这次他怎么都不会答应了吧？ 沐清雅笑了笑，并没有说什么，心中却是思量开来，韩家刚刚捧出一位贵不可言的韩玲珑，现在又将娇花一般的韩玲兰推到了前面，难道韩家想要将所有的女孩都填到皇宫中去不成？ 这个问题还没有想完，回到敬宁轩之后，另外一个消息更加让沐清雅震惊。 韩家女韩玲若即将嫁给太子为侧妃！ “这怎么可能？”沐清雅听完后，眉头紧紧地皱起来，韩玲若的身份足以当皇子的嫡妻，怎么会愿意嫁给太子屈居侧妃之位？ 端木凌煜走进来，看到她的表情，便知道她定然也听闻了这个消息：“清雅，你也知道了？” “嗯，”沐清雅点头，“我真好奇，韩家到底在谋划什么？” “我很也奇怪，这韩家的女儿难道都想要送入皇宫不成？韩惜怜已经贵为皇后，她的侄女身份水涨船高，到韩家求亲的人，不是皇亲贵胄便是世家官员，他们却依旧想要霸占太子的后院？难道韩家还想再培养出几位皇后？”端木凌煜神情嘲讽，莫敖虽然年纪大了，但还没有糊涂，韩家已经是太子的外家，绝不可能再出一任皇后，不然这韩家可就真的没有人可以制衡了！ “还有一件事情，不知道你听没听说。这位将要嫁给太子的侧妃韩玲若还有一位姐姐韩玲兰。这位韩小姐将要前往玉寒和亲！” “和亲？”端木凌煜愣住，饶是心思镇定的他也被这个消息吓了一跳，“你听谁说的？” “刚刚从御花园回来的时候便遇到了韩玲兰，她还向我讨教玉寒的宫规，生怕出一丝一好的差错，惹了你的讨厌。” 听到沐清雅的话，端木凌煜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这话分明是带着酸味，但她的语气却像是在说天气很好一般，让人有些哭笑不得：“清雅，你放心，我不会答应和亲的。再者，这韩玲兰虽然出身不错，但也只是一个韩家，她还没资格和朕有什么牵扯！” 听到他的自称，沐清雅抬眸看了他一眼：“皇上说的倒是极对，只是如果她被封为公主呢？” “……你是说……怎么可能，这皇家可是有不少公主的，真的要和亲也轮不到再封赏一个大臣的女儿派到玉寒去。” “万事皆有可能，你还是好好思量的好，虽然不清楚韩家到底为了什么，但这其中定然有皇后的授意，不然谁也没有这个本事折腾出这些事情。我倒不是担心别的，而是不明白，皇后这样做到底有什么目的？” “不管她有什么目的，只要没有我的点头，那韩玲兰便是仙女也进不了玉寒的皇宫！这两天你去看看端木明丽，瘟疫的事情一解决，她和亲的对象也该决定了。” 沐清雅沉默：“太子的后院人已经满了，再加上她下药的事情，便是在让她去她也不见得会答应。除了莫君明，剩下和她年龄相当的便是莫君崚和莫君卿。” 端木凌煜眼神微闪：“你觉得三皇子如何？” “……你说，莫君卿？”沐清雅抬头看着他，心中微动，不知道他这样说是有意还是无意？ “嗯，之前三皇子没有恢复神智，我们大可不用防备，但是现在不同。我之前也曾遇见过他，感觉他身上带着一股让我也看不透的意味，总觉得他不简单。”端木凌煜眼神微冷，见到莫君卿，他便想到当初的自己，原本自己不也是一路装傻过来的，在最后凭借着多年的韬光隐晦夺得皇位。那么莫君卿似乎比他更加会装。最重要的是，清雅对她似乎格外的在乎。 “这件事情还要看公主的意思。” 听到沐清雅没有反对，端木凌煜心中一动，划过丝丝的喜悦：“嗯，我知道。” 第二天，沐清雅起身之后，便听到外面传来阵阵喧闹声：“乐棋，外面怎么回事？” “回小姐，今天皇上颁布了两道圣旨，都是给韩家的，一道封韩玲兰为和硕兰公主，不日前往玉寒和亲，另外一道给了韩玲若，择日嫁入太子宫，封侧妃。”乐棋脸色很是不好，但听到沐清雅询问还是开口回答。 沐清雅失笑：“不愧是皇后娘娘啊，太子刚犯下如此大错，皇上不仅不责罚，还将韩家的女儿抬入太子宫。看这样子，竟然像是真的要将皇位传给太子一样。”皇后到底有什么本事，竟然能够说服莫敖下这两道圣旨，那天他可是极为生气的，连对着太子的眼神都染上了杀意，有什么东西会让他在一夕之间做出这样的决定？ “小姐，这事情怎么看都透露这不寻常。您可一定要小心，万不要中了皇后的计。” 沐清雅点头：“嗯。” 蓦地，门口传来阵阵喧闹声。乐棋眉头一皱，连忙走出去：“这是在闹什么？扰了郡主清净，你们……” “沐郡主，求求您救救太子妃。”一道尖厉的传入耳膜，沐清雅立时顿住。 “让她进来。” 乐棋皱眉将那个宫女带进来。 那宫女满头都是汗，呼吸显得很是急促，显然是一路跑过来的，狠狠地吸了两口气，才喊道：“沐郡主，太子妃出事了，请您快些去救救太子妃和小皇子。” “什么事情，你说清楚。” “来不及了，还请郡主先跟奴婢走，奴婢在路上和您说吧，太子妃晕倒了，浑身是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