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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陶清漪方才还觉得磕碰的地方火烧火燎的疼,但萧子杞这么一问,她竟神奇的有些不疼了。有那么一瞬间,她甚至在那心底感受到一阵柔软的蜜意。 这样的情绪一起,她的脸腾地一下红起来。似乎是为了掩饰,她干咳了几声,而后顾左右而言他道:公子,承王他好在驸马爷来得及时,骗过了承王殿下。 萧子杞方才掬起的那么一些微末的笑意,终于在陶清漪的注视中逐渐淡漠下去。他深吸了一口气,心脏顿时泛出些绞痛。 元恪他没有那么好骗。他闭了闭眼,只感觉胸腔一阵腥气反复,这般刚说罢话,他便咳咳地咳嗽起来。 元恪一行人,若萧子杞所料不错,如今怕是因为突遭横祸才会停下对他们的继续追踪。想到那无端重伤的无欢,萧子杞更是一阵心神激荡,险些一个稳不住,就要吐出一口血来。 那一头本就坐在地上歇息的曹居衡,看见这一副情景,他那因骑马时间过长而有些苍白的脸,似乎更隐隐透出一些铁青。他站起身来,伸手略略拍了几下他天青色的衣袍,那一副本就惨淡表情,更是有了些暴风雨来之前的前兆。 你别说话了!他走过去瞪了萧子杞一眼,伸手上前递了一只水壶:你那得力助手已经前去营救,用得着你在这里瞎担心吗?似乎是料到了萧子杞会作何想,曹居衡不冷不热,不咸不淡地道。 而后,见萧子杞果然听见他的话抬起头来,他又开了尊口,继续道:我去接应你时,已经给公主传信让她去搬救兵,如果我没猜错,此时救兵已在路上。 萧子杞点了点头,接过了那水壶,仰着头喝了几口水。也不知是这水入口冰凉,还是因为曹居衡的话起到了作用,那方才还如鲠在喉,躁动不安的心绪,此刻渐渐平缓了下来。 直到这时,那曹居衡才扭过头来,望了一眼陶清漪,见她不尴不尬地站在那儿,正因为自己的出现而有些不知所措,他神色沉了沉,继而伸出手在宽袖中略一摸索,递出一个油纸包来。 这是桂花酥,也不知道你爱不爱吃,随便垫垫肚子吧。他将油纸包塞到陶清漪手中,抬头望了一眼萧子杞,见他正将那水壶的盖子盖上,便上前一把夺了那水壶,径自又塞给了陶清漪。 萧子杞: 陶清漪满面的不好意思,那脸颊之上飞出一抹霞色。好在曹居衡也不看他,给过陶清漪东西,便抬了脚步要走。 身后的萧子杞却在这时开了口:曹二,你我之间,当得起一个友字吧? 曹居衡回过头来,浓荫里他的表情有些淡:你说是就是吧。 萧子杞微微翘了翘过于苍白的嘴角,又咳了两声,才道:你这般说,真是伤人心。好歹,我现在与你是过命的交情。 曹居衡冷冷一哼,一张脸上的表情变幻莫测,强压住想要骂娘的冲动,他挑眉道:哦?我以为你我之间,只是我救你命的交情。说罢,再不给萧子杞机会,他提起脚步就向远处行去。身后那萧子杞,一句多谢憋在口中,到了最后,只能化为了一声无奈的叹息。 似乎是因为途中休憩过的缘故,他们一行人无论是气色还是心情,再次上路时都要比方才疲于奔命时好得太多。 陶清漪吃了那桂花酥,腹中有了底。此刻见众人都起身整装待发,赶忙站起了身子,拽了马鞍,翻身上了马。 这样又行了一刻钟的功夫,领头那位黑衣人示意全员停下来。陶清漪与萧子杞、曹居衡走在居中的位置,见前面停下来,不禁抬了头伸长了脖子去看,她虽看不到什么,但也跟着众人皆不约而同地神色凝重起来。 这般心中兀自焦虑之时,那黑衣人已训练有素地提剑下马,没入了林深处,而在众人惴惴不安中,不多时黑衣人便回了来。只不过,他去的时候是一个人,回来的时候,那怀中竟还多抱了一个孩子。听那黑衣人简单的汇报,似乎是这孩子兀自闯入捕猎陷阱,踩着了捕兽夹,又挣脱不开捕兽夹。如今这孩子脸色苍白,嘴唇不见血色,再看那一条被血水泡皱的裤子,显然是失血过多。 陶清漪认出那孩子是谁,竟是她曾经见过的十三皇子,元夕。 元夕这个孩子半大不大,此时蜷缩在那黑衣人的怀中,看起来更加的小了。众人见他似乎是个昏迷不醒的模样,只好腾出一人,专门负责照看他。 似乎是马背颠簸的缘故,元夕此刻慢慢地转醒了。他谨小慎微地睁开眼睛,见入眼的黑衣人他并不认识,他又不敢乱问乱看,只好在心中微动之余,缓缓又闭起了眼睛。 这般一路无话,又走了大概不多时,一行人终于与迎面而来的宁慈汇合了。 与萧子杞和曹居衡料想的不错,这一路,他们并不见任何追兵,平静的树林中除了偶尔蹦出的几只野兔和飞窜的鸟雀,再不见除他们外的其他活物。 宁慈坐在高头大马之上,客气地绕过来与萧子杞见了礼。听宁慈言语之中的意思,说是这西山,此时已经被京郊驻军给封山了。 父皇没想过会出这些事情,已经派朱统领前去坐镇,至少先稳住京郊驻军的军心。司州那边已经派军支援,看父皇的意思,恐怕是要提前换防。陆鸣这一次私调军队,追杀皇子,已是犯了死罪,他父亲陆国公如今已完全反了,京郊驻军有一半以上曾是他陆氏的嫡系部队,虽兵权早已归父皇,但此事一出,军中一呼百应。如今事情闹大,陆氏在金墉城揭竿而起,几大世家旧族,隐隐还有随波逐流的趋势宁慈凝重道,侧过头去望了一眼萧子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