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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清漪心知她便是传闻中的宁慈公主了,见她温柔和善,忍不住便多看了几眼。但宁慈身旁少年的目光太过于扎人,陶清漪唯恐他深究什么,只得慌忙低下头去敛了神色。 这时,人群中一阵骚动,众人纷纷起身。陶清漪抬头一看,远远便看到一身玄黑色的皇帝,由太监全喜引着,正往这边走将过来。 今日的皇帝神色似乎有些倦怠,见众人起身跪拜行礼,也只是蹙着眉头懒懒地说了句平身。 皇后的位置离皇帝最近,见皇帝过来,赶忙为皇帝亲自满上了宫廷御酿。 皇上,您上次百花宴时说想喝徐州郡的果子酒,妾身去年秋天便命人酿好了埋在海棠树下,这是今天新开的封,您且尝尝吧。皇后笑意满满,皇帝也很给面子地翘了翘嘴角。 皇后有心了。他一面说,一面将酒杯凑近了嘴唇。酒中带着甜香,后味馥郁浓厚。但那皇帝却只是微微抿了一小口。 不错。他这样说,却将那剩得大半的酒掷在了几案之上。 皇后方才还笑逐颜开的脸色,瞬间黯淡了下去。但她依旧是满面的春风,看着皇帝,好一会儿才试探地问道:陛下,太子殿下似乎没有 别向朕提他!皇帝语气不好,方才还伪装的脸色瞬间也垮了下去。 他若不反省,朕便关他一辈子!皇帝恶狠狠地说,一点都没有像是在开玩笑的样子。 皇后早听闻太子犯事,但从前太子也犯过事。皇后以为皇帝会小惩一番,但见这一次,皇帝似乎是想要动真格了。 那个逆子,纠结鲜卑旧族打砸渊铭堂,让他反思,他却将高道悦打伤,若不给他些教训,恐怕这大魏的天都要被他翻覆了!皇帝恶狠狠地说着,一张脸上的表情阴鸷地可怕。 楼皇后右眼一跳,她对元恂此次犯的错误多少有些耳闻。所谓当权者,最忌讳的便是有人挑战权威,哪怕这个人是他的儿子也不行。 楼皇后心中有些慌神,但又知道,皇帝对元恂这个儿子还是有些偏颇的,便怀着侥幸劝道:太子殿下年纪还小 但这话还未说完,便被皇帝脾气暴躁地打断:他年纪尚小便是这般,若是等他长大,我这皇宫,怕是要容不下他了!说罢这话,便砰的一声将手拍在面前的几案上,振得那案上的瓜果酒馔也跟着跳了一跳。 皇后原本还想再求些情,但见皇帝如此,只得咽了口吐沫,闭口再不言了。 第70章 (七十)百花宴 那百花宴还在继续,众人因为皇帝态度冷淡而大气也不敢出。偶尔需要交谈时,也只是稍稍侧头,更别提什么谈笑风生了。 这肃穆的闲聚大概持续了半个时辰,一个人的出现,却是打破了宴会之上的冷寂。 那人个头不高,还是一个极年轻的少年,但这少年周身却丝毫不带一丝少年青涩的气息,一张乖张的小方脸似是挂了千年冰霜,明明是稚气未脱的一张面孔,却活生生像个经久失修的罗刹。一头的黑发也不梳发髻,由着那浓厚的发丝结成辫子晃晃荡荡地挂在肩头。再看那一身不辨颜色的装扮,赫赫然是一身小翻领长马靴的胡服。 皇帝早在看见这人远远走将过来之时,那一双本就阴鸷的眼睛就眯成了一条线,待到这人跪下请安了,那皇帝突然将手中攥了已久的银酒杯朝他重重的掷了过去。 只可惜那皇帝似乎气急了,失了些准头,那酒杯倒没有砸中那少年,只是堪堪地将那杯中的酒水洒了少年一身。 周遭尽是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但那少年却不以为然。正斜着眼睛抬头看向皇帝,准备叫一声父皇,但那一个皇字还未发出,那少年却忽的一下站起身子。 小贱人!我说怎么各处都找不到你,原来你躲到皇宫里来了!元朔嚯得一下从地上爬起来,连走几步,就要往御座那边而去。 皇帝见他如此大胆无礼,也跟着站起身来,指着他道:元朔,你想造反吗?!那话音未落,紧接着就有一众侍卫纷纷将元朔围了个水泄不通。 父皇,不是元朔原本想要解释,但他每说一字,那侍卫就将长剑往前伸一分,他赶忙虚虚地举了个双手,做出一个投降的姿势。 父皇,我怎么会是想造反呢!元朔解释道,又望见早已被他惊吓的往楼皇后身后躲的陶清漪,勾起唇角道:我只是看那位娘娘很是眼熟,不太清楚是不是熟人,所以想要上前确认一下。他说罢这话,又伸出手去指了那楼皇后的方向。 那楼皇后以为元朔是在指她,差点没有气得头顶冒烟。 三皇子,本宫作为皇后,这皇宫之中谁人不识,你却说见我眼熟,这个解释 皇后说着话,那皇帝的脸也跟着冷上了几分。 元朔见自己似乎真是惹了众怒,那一张戾气深重的小方脸上出现了恼怒的神色。却见他并没有接皇后的话茬,伸手又朝楼皇后的身后指了指。这一次,他一边指,一边说道:皇后娘娘身后的那位娘娘,你可是叫做陶清漪吗?! 陶清漪浑身一震,仿佛被人看穿了似的,怔在了原地。无数双眼睛汇聚在了她的身上,有探究的,又疑惑的,更有质问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