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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踌躇不前时,一个穿着短打劲装的小胡子青年挤出人群,走到了陶清漪的身边。 陶小姐,我家少爷想请你喝杯茶,你可否赏脸呢?那青年一面说,一面上下打量了陶清漪,见她手中拿着行李,便很自然地想要顺手接过去。 陶清漪自问并不认识这么一个留着小胡子的青年,见他毫不客气的样子,下意识地就向后退了一步,很防备地道:你家少爷是谁? 我家少爷?那小胡子咧嘴一笑,曹大少爷没跟你说清楚吗? 说清楚什么?陶清漪蹙了眉头,心跳如鼓擂,心中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她问出这么一句后,那小胡子便倾身过来,附在她的耳边,与她耳语了一句,她顿时瞪大了眼睛,怔愣过后,便像是得了失心疯一般地拼命向前跑去。 这时候,人群中突然涌出来几个同样身着短打劲装的彪形大汉,为首一个听了小胡子青年的指令,点了点头,便指挥着众人朝陶清漪包抄过去。 陶清漪左拐右拐,几乎是使出了吃奶的气力向前跑,有几次险险地就要被那些人抓住。幸而曹府所在的位置较为繁华,不出几步便是热闹的市集,加上她身形瘦削,在人群中穿梭最为有利。那些大汉追着追着,奈何她总故意往人多的地方钻,一个没注意,再去寻她的身影,却是找也找不到了。 陶清漪此刻窝在一排布料之后,她的心脏狂乱的跳着,却连大气也不敢出一下。方才她没命地东躲西藏,幸而最后躲进了这一家寿衣店,才侥幸躲开了那一众大汉的追踪。 此刻那寿衣店的老者正从繁忙的工作中抬起头来,方才就是他在陶清漪被那一群大汉追击之时,及时出手指了一下那铺中铺陈开来的一排布料。幸而陶清漪躲在了那一排密实的布料之后,才得以逃脱。 此刻,那老者睨了一眼陶清漪的方向,他用有些沙哑的声音轻声说道:姑娘,人都走了,你且出来吧。 陶清漪闻声,从一堆惨白的布料后露出身子,茫然地望向老者,仍有些惊魂未定。 那老者见她被吓得不轻,放下手中的剪刀,望着她与那些布料同样颜色的脸,语重心长道:姑娘可是得罪了什么人吗? 这一句话,却像是惊到了他面前的陶清漪,只见陶清漪怔愣了一下,而后突然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阿伯,多谢救命之恩。说罢,便要俯下身子去磕响头。谁知那身还未弯下,腹部却搁着一件物什,低头一看,却发现她仍旧抱着那把当时在聆音苑楚楚姑娘赠予她的琵琶。 也是机缘巧合,她陶清漪奔波逃命,就连随身的行李都丢了,却也未丢下这样一把琵琶。 这时候,那老者似乎见到陶清漪磕头,早先一步丢下手中的伙计,去扶她起身。 举手之劳而已,姑娘何必如此,何某这辈子最看不得恃强凌弱。 又道:我看这外面怕是不太平,你且再等等,等到风头稍过了,你再去寻一个安全之所吧! 那老者慈眉善目,如此这般说,却叫陶清漪生出一些温暖的惆怅。 安全之所陶清漪闻言喃喃,心中一片凄凉,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这偌大的北魏,偌大的洛阳城,她惹到了三皇子,还哪有什么安全之所呢?一想到她还有那回不去的大齐,她心中无限感慨。天下之大,哪里可还有一个让她安身立命的地方呢? 她的眼睛有些湿润,险些就要掉出泪来。 面前的老者不知她所想,转身从里屋端出馒头酱菜。 我这里也没有什么可口的,姑娘先吃些垫垫肚子吧。他说着,将那些食物放在几案上,又搬了胡床,招呼陶清漪去坐。 陶清漪道了谢,木然地坐在胡床上,转身去放琵琶这时,却是一个机灵。一瞬间,她突然知道她能去哪儿了。 那老者见她低着头望着那琵琶不知在想些什么,摇了摇头,转身又拾起剪刀,裁剪起布片来。 这般稀里糊涂地吃罢馒头,陶清漪又跑到外面观察了一番情况,见不再有三皇子的追兵,便千恩万谢地与这寿衣店的老者告了别。 这头,那老者见陶清漪终是走了,他放下手中的活计,坐直了身子。没过片刻,便有一个一身黑衣的青年从门后转了出来,在一片素白的寿衣店中,他的一身漆黑到与这里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他见到那老者,恭敬地叫了声:何伯。 而后,他缓缓地走了过来,对着那老者道:外面安排的人可以遣散了。 那被换做何伯的老者看见那青年出来,缓缓抬起头来,他花白着头发与眉毛,脸上也是司空见惯的平和,见那青年在自己面前站立了,他微微牵了牵嘴角。 公子还是如同从前那般,做什么事都要追求美感,从来不喜欢逼迫别人。 他显然话中有话,那黑衣人轻蹙了眉头,却也不说破。 那老者嗤笑了,而后道:这样也好,一切水到渠成。 那黑衣人听着那老者说话,只管冷淡着面孔,却也不去附言。 那老者似乎觉得这青年无趣极了,摇了摇头,而后叹出一口气来,却是转了话题:江骋,公子可还好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