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6节
对此，米彩表现的很淡然，将我晾在一边，冷静的与李小允做着工作上的交流，而李小允给米彩的第一个任务，便是根据近一年的合作状况，将客户进行评级，在过年之前制定出，来年的客户计划…… 李小允还真是不客气，上来便给了米彩一个看上去简单，工作量却异常大的工作任务，我更为米彩担忧了，她却依然是那副淡然的模样，坐在电脑前熟悉着各个客户的资料…… 我又叮嘱了李小允几句，让她不要给米彩太大的工作压力，这才独自离开了奥森广告，之后的时间一直忙碌着，先是帮米彩买了一套考公务员的材料，又去了已经停业改造的咖啡店，确定了需要改造的细节。 中午的阳光，透过玻璃窗落在了我面前的木质桌子上，我又一次看向窗外，那遥远处的大烟囱依旧在冒着烟，我好似看到了工业的文明，却又没有听到任何机器的声音，时空在我的感官中是错乱的，一切源于那只大烟囱，它代表的是工业文明中的黑色文明，只能出现在城市的最边缘，它是孤独的，却在这个阶段又是不可替代的……我仿佛在它的矗立中看到了我自己的影子，我和它一个模样，一起生，一起活，我呼吸，它冒烟，一起望向生命终结的地方…… 点上一支烟，我不再看向窗户以外的地方，在咖啡店的布局里、在阳光下，寻找着一些安慰……等到什么也不去想的时候，才想起了已经是中午时分，我该给米彩打个电话……她却先我一步，发来了一条短信，她告诉我，今天中午她和李小允一起吃工作餐。 我就这么落了单，一个人好似也不太有食欲，心思便又放在了咖啡店的改造上，我准备买一些软装方面的饰品，继续点缀这间以影像为主题的咖啡店，直到下午时分，我才在附近的面店吃了一碗拌面。 黄昏来临前，我花了5000块钱在网上订购了一些比较个性的装饰品，当确定付款之后，我绷着的神经终于松懈了下来，再次仰靠在沙发上抽着烟，看着窗外那奇妙的景……而黄昏时，景最美，因为那通畅的远方都被染成了一片金黄色，参差不齐的高压线像音符挂在那一轮夕阳下，我不禁拿起米彩的相机，一连拍摄了好几张照片……我迫不及待的想让一些人看到这样的景，于是将这些照片分享在了自己的朋友圈。 片刻之后，点赞的朋友很多，唯独乐瑶很质疑，用她一惯的风格留了一条言：“又在网上找图片，装文艺青年呢？” 也许是因为越来越远，我以为她变了，实际上她还和几年前刚刚见到时差不多，我笑了笑回道：“乐总，你真会开玩笑，这可是我拍的景。” “吹牛都这么不动声色，真是佩服死你了！” “爱信不信。” 乐瑶转移了话题：“听说你和米彩逃回徐州生活了？” “操……什么叫逃？” “我现在可是乐总，请你这个小吊丝和我说话时文明一点。” “请问，什么叫逃？” 乐瑶好似在忙什么，这次过了许久才回道：“因为这个世界上从来没有世外桃源，所有带着屈辱的离开都可以定义为逃！” “放屁……我们在徐州生活的很开心，男耕女织的生活，你这种腐朽在灯红酒绿里的人能懂吗？” “说话文明点……！！”文字后连接着一连串怒火燃烧的表情。 我也觉得自己不够文明，赶忙补充道：“刚刚那句，去掉放屁！”心中却疑惑，什么时候和乐瑶对话，也有了文明的禁忌了？ “你还是和以前一样，总觉得别人腐朽在俗世的繁华中，只有你自己还在大自然的纯净中高尚着……呵呵，看来你一辈子也就这个样子了。” 我心中不快活，回道：“我知道你牛，地产大亨的女儿，影视公司的老总，一线女星，婆家是豪门，但是，这些就是你贬低我们这些小市民的资本吗？……每个人都有权利追求自己想要的生活，不需要你对我评头论足！” “我在你的话语里看到了一种怯懦，和不安全感……你越愤怒，越代表着，你活的根本不踏实，所以你总是喜欢发一些看上去很有心灵冲击力的照片，其实只是想掩饰你现在的不安全感，给别人造成你活的不错的假象……” 我忽然觉得空气都是粘稠的，我每吸一口都要花上很大的力气，此时的乐瑶就像一个无情的屠夫，手持一把利刃往我心灵深处最脆弱的地方痛击着……我不想再回她的信息，更不想浪费时间和她对话。 她好似来了兴致，继续往我脆弱的地方补着刀：“昭阳，你曾经有无数个选择，可你偏偏走上了今天这条路，我知道你觉得米彩在你身边，就是你人生最大的价值……可是，一旦这个价值某一天离你而去，请问，你的人生除了孤独和苟延残喘，还剩下什么？……你恐怕还不知道吧，现在的你，已经把自己的命赌在一个女人身上了，你的一切喜怒哀乐都由她决定！” “……妈的，你是又开启剧本模式了吗？……我现在很文明的请你收起自己的狗血思维，因为套在我身上一点也不适用，所以好好去琢磨你的电影吧，期待你明年在各大电影节上有所斩获，然后别来操心我这个小吊丝的生活了，ok？” “你又反应过激了，我只是提醒你……你生活中可能出现的危机，罗本就是因为做错了选择，然后一错再错，我不希望你重蹈覆辙，所以牺牲了很多宝贵的时间和你说这些……” “有选择就一定会有对错，选错了我也不后悔……另外，你说我的同时，最好也回头看看自己，是不是把所有的选择都做对了，如果没有做对，希望我们共勉，而不是互相攻击……这很没有意思！” 乐瑶这次又过了很久才回信息：“就算我做错了选择，至少回头看看时，我还在名利场上的最顶端站着，你有什么呀？……只是一个缩在徐州，整天说自己孤独和痛苦的小瘪三而已！” 我做着深呼吸，不让自己在她攻击性的言语中动怒，也不想再去反击她，因为自从她结婚后，她改变了，我也改变了，我们很难再去用以前的思维，进行平等的对话，既然已经不平等，我又何必以卑微之态去反击她呢？大不了承认她是生活的高手就好了。 终于，我回道：“你是生活的高手，请放我这个小瘪三一马吧……别回了，回了我也不想和你说什么了……祝你明年拍好电影，做生活中的独孤求败！” 乐瑶似乎要的就是我服软，发了一个得意的表情之后，便结束了这次让我感到很憋屈的对话……因为憋屈，我不想去刻意琢磨乐瑶对我说的这些，我了解，自己正在经历的是一段不太晴朗的日子，等我把咖啡店开下来，进入盈利状态，生活得到保障后，我会重新树立对生活的信心！ 天色渐渐昏暗，窗外的风光不再，我却看到了那个只分开了一个白天，便让我想念的身影，她敲了敲玻璃窗，吸引了我的注意力后，拎起手中的方便袋给我看，原来她买了我们都很喜欢吃的炒栗子……我们相视笑了笑。 。…… 我打开了咖啡店里的灯光，两人坐在一起吃着炒栗子，我们的吃法依旧不一样，她喜欢蘸着蜂蜜吃，我却喜欢原汁原味的吃着，但这并不妨碍我们吃的很开心，我真的觉得这种生活才是有乐趣的…… 我发现米彩似乎比我更喜欢吃炒栗子，自己便舍不得再吃了，帮她剥开皮后，放在她的面前，又和她聊着天，询问她这一天工作的感受，她只是回了一句很轻松，又让我待会儿吃完饭后，陪她去看一部刚上映的外国大片，我自然答应了下来，更加觉得这就是我想要的生活——与自己心爱的女人，在柴米油盐中，追寻着简单的快乐！ 第664章：柴米油盐里的烦恼 将吃完的栗子壳打扫干净，我便关掉了咖啡店的门，驱车与米彩向市区驶去，而这个对于我们来说很难得的夜晚也就这么开始了，我们先去吃了香辣烤鱼，然后抱着爆米花和可乐来到了电影院，享受着难得的轻松……记得，当初我们在苏州时，不要说看电影了，能够一起在外面吃个饭都是奢侈，每当米彩回家的时候，我给她准备的已经是夜宵。 在徐州，我们虽然丢掉了财富，可是却有了很多闲暇的时光，其实对于聚少离多的我们而言，这种生活并不差！ 大片的质量很高，我们一直沉浸在紧凑的情节和绚丽的画面中，连话也很少讲，直到影片归于平静，快要结束时，米彩才向我问道：“昭阳，你觉得这部片子怎么样？” “我觉得除了绚丽的特效，我们更应该看到剧情里，人类对文明的追求……不过，就像影片所呈现的，人类制造了文明，却也毁灭了文明……我觉得人类就像是被更高级的文明所制造出来的机器，欲望便是机器里的病毒，且还是杀不死的病毒，所以这个世界才会有这么多毁灭性的战争，我想，这部影片所表达的核心，就是希望人类可以守住自己的文明，不要让欲望这个病毒，毁灭了我们生存的空间……” 米彩点了点头，道：“我也是这么想的，不过就算人类灭绝了，难保几亿年之后，还会有类似人类的生物出现，不停的制造文明，又毁灭文明……” 我笑了笑：“所以，我们都活在轮回中，只是在轮回中丧失了曾经的形态和意识……” 米彩拉住了我的胳膊，比我笑的还厉害：“越说越科幻啦……” “谁让我们看的是科幻片呢！……不过我们看出了这么多影片以外的内容，那我们看电影的支出就比别人更有价值！” “你这是自我安慰么？” 我有些诧异，反问道：“这话怎么理解啊？” “给你算一笔账啊，今天早上我们俩人的早餐花费了15元，晚上我买栗子花掉了20元，晚餐168元，看电影之前给车子加汽油花掉了300元，看电影又花掉了126元，所以今天我们两个人的总支出是629元……” “有这么多？” 米彩表情严肃的点头，回道：“严重超支啦！！” 我也意识到超支了，感慨道：“还真是柴米油盐的生活啊！！不过这汽油费是不能完全算在今天账上的，毕竟够我们开好多天的车了……” “那也超支了！！” 我下意识的摸了摸鼻子，然后才在米彩耳边问道：“对了，奥森广告开了你一个月多少钱的薪水啊？” “意识到了危机你才问，是不是之前都没考虑过要节制着消费啊？” “我承认，但是你还没说奥森广告给你开出的薪水呢。” “3800的底薪，加绩效提成。” 我顿时就不淡定了：“我靠，这么没诚意的薪资待遇……忙活了一个月还不够你买一套化妆品呢！” “在你们徐州，助理不都3000元左右的工资待遇吗？……我的已经算高了！” 我下意识的从口袋里抽出一支烟点上，米彩现在的工资收入实在是太糟糕了，比如化妆品，我总不能让她和我一起用大宝吧，再者，她的其他花费我不太清楚，但曾经每个月用在做保养上的费用，至少上万……她虽然天生丽质，但天生丽质也是需要保养的！而且她已经习惯了那样的消费，对于女人来说，在化妆品上的消费缩减，无疑是最痛苦的改变。 这一刻，我终于感受到了柴米油盐中的烦恼，只恨自己曾经在苏州太挥霍，如果能够带个几十万回徐州，现在也就不必这么窘迫了，至少还能支撑一段日子。 我和米彩去地下停车场取回了车，仿佛丢掉了刚刚的好心情，一路上，两人都沉默不语……直到快要回到小区时，我才对她说道：“咱们都不要有太大的心理压力，我先向你表态，以后我一定努力赚钱，其他不说，至少保证你曾经的生活水平。” 米彩笑了笑，道：“不用这么刻意的呀，我可以在自己的工资范围内养活自己的……你做好自己的咖啡店就行了。” 我沉默了很久才回道：“我不想委屈了你……” “怎样才不算委屈呢？” 我无言以对，其实自她和我回徐州就已经是一种委屈了，我们的选择注定要让她牺牲很多。 米彩安慰我：“没关系啦……以后等你的咖啡店经营顺利了，我们的生活就会宽松很多了，而且我现在的工作也只是暂时的呀。” 我好似又了些信心，点头回道：“这倒是……我觉得等一切走上正轨后，我们在徐州过上小资生活还是很简单的……只是，我们是不是都有点豪爽的过了头啦，就这么将苏州的一切扔的干干净净，其实心里都还没有做好真正的准备！” 米彩摇了摇头，道：“昭阳，我们不要说苏州的生活……你也不必把我当作是从前的米彩。” 她的话让我很是心疼，却没有再说出什么，只是握住她的左手，一起看着车窗外那有些萧条的冬天……我真的很不喜欢今年的冬天，它下了太多的雪，也让我失去了太多的东西，我迫不及待的想看到来年的春暖花开！ 。…… 停好车，上了楼之后，我轻声的打开了屋门，怕打扰到板爹和老妈，因为此时已经很晚，却不想他们都还没有休息，坐在客厅里看着电视节目，却更像是等我们的。 果然，老妈关掉了电视，对我们说道：“回来了？” 我应道：“嗯，你们怎么还没有睡啊，这都快11点了！” “这不是等你们的吗？……倒是你们怎么玩到现在才回来啊？” “去看电影了……” 老妈点了点头，又对我们说道：“你们先别忙着洗漱休息，我和你爸有话对你们说。” 我和米彩对视了一眼，都在对方的脸上看到了疑惑，但还是在他们对面的沙发上坐了下来，等待着他们和我们说起正事儿。 板爹咳嗽了一声，明显有些难以启齿，老妈很豁得出去，对我说道：“昭阳，有件事情我得告诉你，你那边的房子马上要交物业费了，还有取暖费，杂七杂八的费用加起来一共有6000多块钱，还有，当时房子装修，后期不够，你爸也出了5万块钱，我们合计了一下，你和小米都已经经济独立了，这笔钱是不是可以还给我们了？” 我顿时傻了眼……我做梦也没有想到，我亲生的爹妈竟然在我最需要钱的时候和我开口说起了房子曾经装修的钱！！ 见我不回答，老妈又向米彩问道：“小米，你说我们要回当初那笔装修的五万块钱，是应该还是不应该啊？” 米彩面露难色，显然她也在忧虑我们现在的经济能力，根本没有办法支付这笔钱，我终于将话接了过来，说道：“你们现在开口提起这笔钱是故意为难我们的吧？……我们现在哪里有那么多的钱！” 老妈说道：“我们这还真不是为难你，你看看隔壁张阿姨家的秦昊，和你差不多大，人家从买房到装修都是自己花的钱，他们老两口子就轻松多了，再说了，国家现在都不提倡啃老，你爸也不是什么大富大贵的人，我们要回那笔钱，不是合情合理的吗？” “话是这么说，但没必要挑在这个时候谈这个事情吧？……我们的情况你们也不是不知道。” 板爹终于开了口，说道：“我们和你要这笔钱，只是想你明白，平淡日子里也到处是刺，有些刺是你想都想不到的，昭阳，你自己好好琢磨、琢磨，这笔钱应不应该还给我们……准备怎么还。” 板爹说着便招呼老妈回屋休息，而压力却真真切切的堆在了我的身上，而且我能肯定，要这笔钱是板爹的主意，因为这和他之前对我的劝告不谋而合……他就是要给我施加生活上的压力，在他眼里，我就是一匹懒马，需要扬起鞭子，时不时的抽上两下，我才能奔跑起来……可我始终不能明白的是，他到底要我奔跑到什么高度？ 而我呢？经营这间包含着自己创意的咖啡店，到底是不是一种被伤害后的懦弱？或者，我在徐州这个地方到底能够做一些什么样的大事业？ 其实，我只是在和自己较劲，如果我愿意，我可以从现在的朋友圈里弄到一大笔的投资，去做一些正儿八经的实业，恐怕板爹正是看透了这一点，才会有如此举动……这么看来，我所追求的平凡生活，真的是一种刻意之下的躲避吗？或者，这次错的是板爹？ 我有些疲倦，有些低落……下意识的为自己点上一支烟，仰靠在沙发上，闭上眼睛吸着……今天，这刚刚开始的柴米油盐的生活，便给了我很多的烦恼和质疑。 但我现在真的很空乏，不知道要带以什么样的心态，去做那种被别人寄予厚望的大事业，如果我最后真的选择去做，那我放弃路酷这个公司，不是很多此一举吗？而我又何必回到徐州？ 诸多的问题之下，我有些凌乱了！……这时，我的脚下却多了一盆热水，是米彩给我端来的洗脚水，我又一次体会到了平凡生活中的温暖，难道我们这么简单的过着，真的不好吗？ 第665章：我的心事 我和米彩一起洗着脚，可我们却并没有因为热水带来的温度而放松下来，仍为板爹和老妈提出要我们偿还的装修费而烦恼，我双手放在头上，拨弄着自己的头发，许久才对米彩说道：“……我有强烈的预感，这5万块钱的装修费会成为一个梗，要不我们先搬到那边的房子去住吧，避免过多的接触，矛盾也就不会恶化了……” “我不这么认为，现在搬到那边，会让他们觉得，我们是在刻意躲着他们，心里恐怕会更不舒服，再说了……两个小区就隔了这么一点远，串个门，分分钟就能做到啊。” “可咱们现在，的确拿不出这5万块钱么，还天天在他们眼皮底下晃悠，这不是招他们烦吗？……” “所以你就打算逃债啦……？！” “你可别这么说，毕竟是自己爸妈，哪里有什么逃债不逃债的，况且我也觉得，我们需要一些私人空间，老这么和他们住在一起，以后难免会因为意识形态上的差异，有摩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