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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非他有所倚仗,这数百人也另有所用,这个一向爱惜羽毛的秦道川才会将他们护在身后。 这个外孙已经等不及了么?祝丞相暗自失笑了一声,自从女儿被逼进宫,他便再没有往日的云淡风清,宫中的女人若没有家族的支撑,就犹如浮萍,全在高台之人的一念之间。后来女儿一举得男,他更是欣喜不已,太子虽然占了嫡出,但毕竟名不正;而宁王明明当初是占了长嫡的,背后的世家岂会甘心,料定他们二人早晚会有一战。 果然不其然,宁王发了难,太子犯了傻,三皇子一脉终于曙光得现。先皇精明,似乎有所察觉,生生封了一个小太子挡在了三皇子面前,还强行将秦道川拉了进来,封为亚父。可又能如何,最后不还是敌不过天命,早早殒命了。 自己别无他求,读书之人,封侯不大可能,拜相却是读书人的终极目标。想当初贺右相权倾一时,可还有个左相总与他针锋相对,双方倾轧之下,他们这些外任的官员常常怒不敢言,只能在夹缝中生存。 后来先皇即位,喜欢独?大权,事无具细皆他一人之念,又生性多疑,尤其不喜出头之人,他身为贤妃之父,却多年未得分毫的封赏,还美其名曰自己谦恭克己。 幸亏皇天不负有心人,让他抓住了机会,终于将自己的外孙推上了皇位,更顺理成章地拜了相,让自己的政见得以实施。 可这才多久,自己就要与这位新皇反目了么? 冷眼望去,高台上的皇上早已经重新拿起了手中的书,似乎方才的讨论十分的多余。 思来想去,告退之后,仍旧去了太后宫中。 祝太后也挺为难,昨日皇儿的冷言冷语尤在耳边,再让她去相逼,万一伤了母子之情怎么办?“父亲,玉玺都在你手中握着,你想怎样便怎样就是,何必在意皇上的言语?” 祝丞相接道:“太后此言差矣,总理朝政与调兵遣将可不能相提并论,没有皇上的首肯,臣不敢擅专,若为此坏了我与他的情义,岂不是得不偿失?” 祝太后说道:“非要换这个指挥使么?” 祝丞相在自己的女儿面前,终于将满腹的气愤发泄了出来,“他若是得力,我们就不会像瞎子一般,任数千人藏身其中而不得知;他若是得力,就该早早出兵剿匪,哪怕战至一兵一卒,也要将逆贼围于陈家镇。可他呢,仗着先皇的敕封,首先想到的便是明哲保身,先看清楚局势再谋后定。我万般无奈才派了西郡的人马,他倒好,跟我摆上脸子了。我说他与贼逆蛇鼠一窝,恐怕都不为过,若非如此,为何逆贼只攻西郡的人马,却独独避开他的东郡。” 祝太后说道:“可临阵换将是兵家大忌,父亲可有想好了?” 祝丞相说道:“替换的人选我都想好了,就用我们祝家的人,思来想去,若要皇位坐得长远,还是要家天下。” 太后说道:“父亲一向深思熟虑,就依您吧。” 可是仍旧有些顾忌,随后请来了皇上,将祝丞相的见解说与他听,又晓之以情,希望皇上能继续网开一面。 皇上淡然回道:“这个皇位本就不是我最心心念念的,若是事败,我只求母妃也能网开一面,让我先行出逃。” 第507章 宫帖 祝太后愣在那里,实在是猜不透皇上此言到底有几分真假。 “母妃也不用再揣测孩儿的真假,若不是因你别无他路,我早就走了。”皇上说完径直离开。 独自枯坐的太后听到宫女的回报,说是贤妃求见,极干脆地回绝了。同是祝家的女子,怎么就如此的没有气节,像苍蝇一般,听不得皇上来此。 难道她是瞎子么?看不出皇上那厌恶的眼神? 真不该听从父亲的安排,强行将她送到皇上的床上,如今看来,此举是伤了母子情义的。 正是这一桩桩一件件,才让对自己唯命是从的皇儿变了模样。 可是自己又能如何,自己用孝字来压他,父亲也用孝字压着自己。 思来想去,问道:“最近的节庆是什么时候?” 宫女回道:“回太后,是冬至节。” 冬至节,是宫中大事,往年每到此日,宫中会举行祭祀,既感谢上苍今年的馈赠,也祈求来年的丰饶。皇上会带着百官在前朝祭祀;后宫嫔妃则会带着有资格进宫的命妇在后宫祭祀。自己不好去见国公爷,可是见见国公夫人应该不难。这个被秦道川宠得无法无天的妇人,前次见了,除了一味地强行谦恭,倒也没看出其他的来,只要自己旁敲侧击一番,她受了惊,回去自然会说与秦道川听。 唯一犯难的是,这位夫人因为怕被旁人戳脊梁骨,向来是托病回避的,自己要如何才能令她乖乖前来呢? 她刚入宫时,便听说了,这位夫人因为不满先皇同时敕封了贺氏,竟然将自己的腿弄折了。当时的皇后还不相信,皇上便叫了为她诊治的御医前来对证,当时听到的人哪个不是瞠目结舌,就连先皇都感叹秦道川的不易。 过了几日,慧容急匆匆来了右院,递过来一个贴子,若舒接了,皱了皱眉,看着慧容尚未换去的诰命服饰,慢慢打开了贴子。 “冬至宴,你去便是了。”说完就将贴子放在一旁。 “婆婆,这是今日入宫,太后特意交予我的,说是想商量婉珍与皇上圆房一事。”慧容满脸欣喜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