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7页
贺诗卿心中也认定是文氏所为,但仍不死心,说道:“你自然事事偏向她。” 秦道川不想再说,“你走吧。”贺诗卿却接道:“川郎,若你敢去换文书,我便吊死在顺天府门前,看世人如何看这国公府。” 秦道川闭上眼,说道:“我已清楚明白地告知于你,不论你肯不肯,我能不能去换文书,在我眼里都已无你,国公府的大门你再也进不来,任何的宴请你都再不能去,若你敢私自前往,就算天下人都耻笑我,我也要休弃于你。” 贺诗卿望着一脸病容的秦道川,说道:“川郎,你好狠的心。” 秦道川却不再理她,开口说道:“秦西,送她出去。” 此时,忠漓正和娴珂一起,看着忠澜送来的药,商量着如何送给父亲。 娴珂想了想,说道:“不如,我就说是我寻来的。” 忠漓摇头,“你才多大,若父亲问你从何处寻来,你如何回答?你再乱编,早晚露了马脚。” 娴珂说道:“就说是你寻来的,你如今是会馆的东家,寻来这些也不算难事。” 忠漓无奈地摇头,“无知真是可怕,这药都出自南关,如何瞒得过。” 娴珂早已习惯七哥如此说自己,偏头又想了一会,说道:“都是被你这死脑筋害的,如此容易的事情,我竟然没有想到。” 忠漓看着她,也不介意她如此说自己,娴珂说道:“去找西叔啊,药是他熬的,他不说,父亲如何知道。” 忠漓欣喜地说道:“正是,正是。” 两个人来到前院,忠漓自去找秦西,娴珂则悄悄地打开书房的门,蹑手蹑脚走过去,刚靠近,秦道川便说道:“这个时辰,怎么不去私塾?” 娴珂丧气地说道:“父亲,你怎么知道是我?” 秦道川睁开眼,看着小女儿,说道:“脚步声如此重,我如何不知?” 娴珂又走了两步,不解地问道:“明明没有声音啊?” 秦道川不忍骗她,说道:“是你身上的挂饰。” 娴珂低头一看,“唉”了一声。 秦道川笑道:“又逃学,这样可不好。”说完,又咳了一声。 娴珂一下一下摸着他的后背,说道:“我今早来的时候,父亲还未醒,父亲不是说一日不见我便吃不好睡不好么,所以我过来让父亲看看啊。” 秦道川偏头看着她,努力地寻找着若舒的影子,“娴珂说得没错,父亲见了你,病都好上几分了。” 娴珂得意地笑着,手却没停。 这时,忠漓进来,问道:“父亲,今日可好些了?” 秦道川说道:“好多了。”却因多说了几句,又咳了起来。 忠漓和娴珂满脸的担忧,娴珂只得努力地摸着他的后背。 门又吱呀响了一声,探出来一个小脑袋,看着屋里的三人,没有说话。门又打开了些,“总这样,也不怕被门夹着。”盛琰走了进来,牵着妹妹婉珍的手。“祖父,可好些了?” 秦道川还未开口,娴珂便接了话,“好多了,父亲不能多说话,会咳嗽。”秦道川看着一脸严肃的娴珂,这神情很像若舒。 娴珂又说道:“父亲一直等着你们呢,快过来吧。”说完又看着秦道川,“父亲,你是不是想说这些?” 秦道川忍住咳,点了点头。 盛琰问忠漓道:“七叔,母亲说你要出远门,是真的么?” 忠漓嗯了一声,看着秦道川说道:“父亲,掌柜的催我去每个会馆走走,父亲有什么要交待的?” 秦道川摇摇头,若舒的意思一早就表明了,自己无谓干涉。 第276章 托付 郑夫子突然来访,两个人相对无言,饮了半盏茶,郑夫子终于开口道:“没想到会是这样,终究还是只留了我一人。” 秦道川望着他花白的头发,比往日佝偻了不少的身躯,一时不知该如何安慰他。想起若舒的陡然离去,悲从中来,一时气短,咳嗽不止。 郑夫子一直摸着手边的木盒,待他渐渐止了咳嗽,开口说道:“这样东西随我半生,我却无力将它带入坟墓,只得相求于你,将它送去青州。我知道那里定有菁舒的衣冠冢,我别无所求,只想将此物埋于她的墓前,了我一生所愿。”说完,起身将木盒放置于秦道川面前。 秦道川默默地看着眼前的木盒,因为常常被人摩搓,早已看不出原来雕刻的花纹,正出神间,郑夫子又说道:“里面是我这么多年对她的思念和她留给我的一些念想,存在她那,日后我才不会迷失了方向,才能顺着这些东西找到她,我有愧于她,更有愧于我们的女儿,这些我都要亲口去告诉她,去求得她们母女俩的原谅,哪怕永生永世。” 说完,似有些吃力地起身,望着形容憔悴的素道川,说道:“你与我不同,你还有儿女未长大,他们没有了母亲,就更需要父亲。” 秦道川见郑夫子有离去之意,也跟着起了身,说道:“夫子也是,当好好爱惜身子,待我好些了,定将此物亲自送至岳母坟前,不负夫子重托。” 郑夫子轻轻点了点头,又说道:“我还带了些平日把玩之物,就送予你当个念想吧。” 秦道川心底升起一股不祥之意,郑夫子却又轻笑着说道:“老夫心愿已了,就此告辞了。”秦道川一时无言以对,只得默默拱手相送。站在书房门口,看着郑夫子身影远去,宽袍广袖,行走之间一如往常的洒脱,却似多了分决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