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忠漓听了,揉了两下泪眼,果然止了哭声,却咳嗽了起来。 若舒的眉皱得更紧,一直抱着他的秦道川从他身上带着的小荷包里,掏了秋梨膏出来,喂了他,轻拍着他的背,好一会才缓过来。 兰葶默默地看着,轻轻叹了口气。 待娴珂的哭声也收了之后,才说道:“将军,东家,明日祭祀的事已经备好了。” 第190章 菊花 第二日,众人皆一身素服,从青庐出发,步行去往兰园,路途并不近,走了将近半个时辰,才看见一座小园出现在前方,小园一面靠山,山坡上一棵树都没有,种满了各色的菊花,此时正值当季,花朵簇簇,姹紫嫣红,分外热闹。 另外三面用一人高的矮墙围着,墙脊和墙根都种满了兰草,葱绿之间,钻出粉色,白色的花朵,有的孑然独立,有的抱成一团,有几株竟独自从路上钻了出来,因为没有叶片的衬托,显得特别突兀。 若舒走近后,绕过那些路上的花朵,说了句,“别踩了。” 进了园,兰莫静静地立在一旁,见了众人,只轻轻施了一礼。 若舒却郑重地回了一礼,说道:“辛苦莫姑姑,若舒多谢了。” 说完,走到卢夫人的坟前,坟前早已经放好了三牲祭礼,香烟纸烛。 若舒跪在坟前,点香叩拜之后,烧着纸钱,说道:“外祖母,舒儿来看您了,想来真是不孝,幼时夸口说的,往日承诺的,竟都没有做到,外祖母在世,舒儿只知一味索取,全无半点体恤之意,所谓女生外向,果不其然。今日若舒在此立誓,日后必年年前来看您。” 秦道川待她纸钱烧完,跪在她旁边,点了三柱清香,齐眉平举,拜了三拜后说道:“外祖母,道川日后也会年年陪舒儿前来看您,只是你莫嫌这些小儿女吵了您的清静就好。” 若舒听了,忍不住扫了他一眼,却终于起了身。 两人站在一旁,看着忠澜、阿筠、忠漓一一跪拜,就连娴珂,秦道川也从奶娘手中接过,郑重地跪拜在坟前。 兰莫看在眼里,眼泪盈眶。 阿筠见若舒又跪在了一座坟前,好奇地悄悄问忠澜:“三兄,这是谁?” 忠澜仔细看了墓碑上的字,轻声说道:“是外祖母。” 阿筠更好奇了,说道:“外祖母怎么会埋在这?” 秦道川接道:“是衣冠冢。”说完要儿女们跟着他一起祭拜外祖母。 祭拜之后,若舒转头望向满坡的菊花,说道:“母亲,这菊花喜欢吗?他们做事倒是尽心,只是少了些章法,母亲全当看个热闹,莫计较。” 忠澜却有些狐疑,郑夫子常说外祖母喜欢迎春,怎么母亲却种满了菊花? 兰莫却开口道:“东家,是特意这样种的,直到初冬都能看到满坡的菊花。” 若舒点点头,站起身。走到兰姨的坟前,说道:“兰姨,几年没来,合欢花都成树了,看来,卢三爷没少下功夫。”祭拜之后,对着几个儿女说道:“兰姨死时,你们都未出生,但她于我就像母亲一般,故而也算你们的长辈,礼不可废。” 说完,看着忠澜等人祭拜之后,才说道:“我想单独与她们待会,你们先回去吧。” 秦道川看她情绪低落,没再言语,却从怀里抽出一根笛子,站在卢夫人的坟前,吹了起来,正是若舒哼的那曲《梅花三弄》,悠扬婉转,带着浓浓忧伤的曲调飘荡在兰园,园内所有人都似被笛声感染,沉浸其中,同样的曲调,却因为情境的变换,如今显得格外的哀伤。 终于曲罢,秦道川抹去眼角的泪水,拉起轻靠在卢夫人坟前的若舒,用衣袖轻轻擦去她满脸的泪水,叹了口气,将她拥入怀中,用了些力,似乎想给她些力量。 兰莫却擦干了泪水,说道:“以后别再吹了,就要她安息吧。” 晚间,兰莫正准备歇息,若舒却推开了她的门,进了屋,直截了当地问道:“外祖母下葬时,半点金银都没带,手里只拿了那根笛子,我当时懵懂,现在却想问个明白。” 兰莫摇头说道:“过去的事,还问它做什么?” 若舒说道:“就想求个明白,免得日后再犯了忌讳,尽孝变成不孝。” 兰莫叹了口气,说道:“还能有什么,旧情难忘呗!” 若舒却追问道:“外祖母是和离的,她还能跟谁旧情难忘?” 兰莫望着她,体会着她话里的意思,良久,闭了闭眼,说道:“就连你也误会她么?” 若舒说道:“还请莫姑姑明示。” 兰莫无力地坐在床沿,呆了半响,抬着望着她说道:“东家要答应我,听了就过了,再不理会。” 若舒说道:“你不说,我就自己去找,一样能明白。” 兰莫重重叹了口气,说道:“东家的手段,兰莫知道。我也明白以你的性格定不会善罢干休,但是,东家,割断了血脉连着筋,不值得啊!” 回答她的却是沉默。 兰莫只得开口将陈年往事都说了出来。 若舒听完,说道:“你遮三捂四,我却已经明白,不过就是小姨子偷了姐夫,珠胎暗结,又一朝得男,所以逼得五年只得一女的外祖母自提和离,又因她亲母早丧,且无兄弟帮衬,新的嫡母当家,母家早已无她容身之地,万不得已才来到这青州,当时恐怕外祖母的嫁妆也只剩这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