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9页
不管姜瑗把这个布料说的多么的无害,反正中过蛊的阮仇,是一点儿也不想接触了。 他方才还想着弄些回去做衣裳,现在想着都四肢发痒。 姜瑗讥笑了声,随后便沉下心做衣裳去了。 外面的光逐渐暗下去,姜瑗也不好再借着火光做事,干脆停了手,围绕在火堆边上去,浑身都暖了起来。 等到天色完全暗沉下来的时候,雨突然变小了些,细雨微动着。 姜瑗手上捏着暗十七给她的温热的饼子,叹了声,“看这样子,明天我们应该就能离开这儿了。” 阮仇摇头,“你大概是想多了。” 他们经常在外行走,观天色已成为必要掌握的一个本事,下午看天色那么黑沉,一点透光都没有,这雨一时半会儿可别想停。 而此时,远在京城以北的高鹤,却是才带着人到了大同。 大同的守城将领姓董,驻扎大同已十年有余,他看着高鹤从马上下来,那双浑浊的眼中竟蕴着些许泪光,“你们来了便好。” 再不来,他也撑不下去了。 高鹤看着董将军这会子还穿着战甲,身上泛着银光,手中的大刀还在往下滴血,身上溅着血,便知晓他方才才结束一场战。 高鹤瞬间精神起来,也顾不得一路赶来的疲惫,急切的问他,“现下情况如何?” “不太好,城中将士损失惨重,百姓往南逃亡,北方天寒地冻,将士们缺衣少粮,库房的武器也不多了,高督公若是再晚来两天,这大同便守不住了。”董将军说着,眼神越发悲切起来。 “辛苦了,董将军先去歇下吧。”高鹤轻拍了下对方。 随后他又接着说,“我带了粮和衣过来,明日发送下去。” “那便好、那便好。”董将军激动起来,呼吸声都重了些,还没等他多说两句话,便当着高鹤的面儿晕厥过去。 好在高鹤眼疾手快的捞了他一把,这才没让人摔下去。 这一捞,高鹤才感觉到董将军的背后战甲被人砍破了,他背后的伤还在往后冒血。 高鹤之前还以为是董将军杀敌的时候沾上的,没成想是他自己的。 将董将军送到军医处之后,高鹤这才在大同的军营转起来,他看着将士们碗中只是些汤汤水水,秋寒时分了还穿着单衣,眉头就紧皱了起来。 随行的人是董将军的军师,他察觉到高鹤的不悦,只露出一脸苦笑来,“这也是没办法,朝廷的军需现在都还没过来,我们这儿只剩下些去年的御寒衣物,并不多,都送去军医那儿了。剩下的便也只能忍着,至于吃食……确实是无米无粮了,否则我们也不会亏待大家。” 军师的解释说得通,但高鹤的面色仍旧很是黑沉,隐约间透着两分杀意。 分明京城离大同并不算远,他都从扬州城赶来了,京城的军需还没到,显然这是有军部或者户部的人在背后拖后腿。 高鹤向来是看不惯这种事的。 军师不知晓高鹤所想,只接着又补充了句,“就连将军都是穿着单衣的,只是外头多穿了件战甲,那战甲这一战也损坏了,高督公怕是无法用上了,还请督公莫怪。” 他这话细细听来,带着两分开脱之意。 高鹤并不在意他这些话,只招了个侍卫过来,“你快回京城去,告诉户部那些人,战况紧张,若是七日之内本公再见不到军需,本公就亲自回去找他们要!” 也不看看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敢在京城给他拖后腿,当真是不怕他背后算总账吗? 高鹤目色阴沉,心里盘算着等此番事了,他回京第一个拿户部的人开刀。 军师幽幽的叹了声,正欲说些好话,却听着外面鼓声响起,他神色立马紧张起来,“高督公,蒙军又来了。” 高鹤微微颔首,“到本公去城楼。” 城楼高处,高鹤望着底下一眼数不清人的蒙军,眼中蒙着一片杀意,尤其是那个不知死活还在下面叫骂的将领,令高鹤的眼神越发阴冷。 他盯着那个穿着战甲的将领,眼睛微眯起来,声音极冷,“拿把弓来。” 原在城楼上的副将皱起了眉,却见军师对他点头,他便只好将自己的弓交给了高鹤,顺嘴提醒道:“这弓费力。” 高鹤没应,抽出支箭来,眼神盯着蒙军前面的将领,伸手将弓拉满,再猛地一放,那离弦之箭迅猛的飞入将领的喉间,他甚至连闪躲都来不及,声音都还没出,便已然瞪大了眼倒在地上。 他的脖上插着一支黑色尾羽的箭。 军师那双黯淡的眸子突然便亮了起来,唇边扬起了一抹爽快的笑,“早前就听说高督公武功非凡,今日一见果然如此。这些蒙军仗着人多,夜夜换了班次的来骚扰我们,当真是可恶至极,若非我们着实损失不起我们便出城迎战了,今日督公出手,他们吃了亏,怕是要走。” 他们起初人手不够,对方再是骂战,他们也只能龟缩在城内,哪怕对方一口一个‘缩头乌龟’,他们也只能忍着,心里骂娘。 但现下对方小将领死亡,今晚倒是能睡个好觉了。 高鹤‘嗯’了声,将弓还给了副将。 “也不知蒙军是不是知道我们城内已弹尽粮绝,这几日他们的攻势越发猛烈,屡次妄图攀登城墙,昨夜是用火油烧下去的,今日城内火油已消耗殆尽,接下来怕是更难了。”军师叹了声,紧接着就把城里还剩下的物资和兵力逐一告诉了高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