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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到来,打破了房间里那诡异的沉默。 姜瑗无视她那担忧的目光,挥手让她出去,便捏着冒着青烟的蛊虫塞入自己口中,咀嚼起来还能听到嘎吱的声音,“要试试吗?” 高鹤:…… “不用了,我走后你自己在扬州城多加小心,武功的事只能让暗十七教你了。”高鹤心里写满了拒绝,然后晲了眼藏身在房梁之上的暗十七。 “你想吃还不成呢。”姜瑗打趣他,不过说的也是实话,毒蛊的毒性太大,高鹤又不是蛊师,自然碰不得。 接连吞了好几只虫子下肚,这才感觉到从心脏处传出一种热流,既而传遍了全身。 她这才斯文起来,用手帕擦了擦嘴,“你才应当小心,可莫要死在那儿。” 毕竟要是高鹤死了,她可就找不到下一个愿意给她提供毒草的人了。 姜瑗一边想着,一边强迫自己忍下心尖的那悸动。 高鹤微微勾唇,看姜瑗那目露的不舍之色,心情便好上不少,随即语气很是放松的给姜瑗讲了下在乔总兵府上赴宴时看到的那些好戏,“不过说来,那衣裳为何能引来蝴蝶?” 这寒秋阴雨之际,莫说蝴蝶那种虽美丽但很脆弱的动物,就连寻常能见的飞鸟都难见的两只,在宴会上偏生就来了一大群。 姜瑗眉眼一弯,“自然是我在衣服上下了芳尘蛊,那蛊寻常用处不大,不过只要乔颖跳舞,身子发热,那蛊便能散发出一种奇香,可以招引来蝴蝶。” 待身子冷了,那蛊便再也没用了。 芳尘蛊并非是肉眼可见的蛊虫,而是一种以蛊虫尸身研磨制成的粉末,为了防止粉末被风吹散,姜瑗便先将那衣裳的布匹和绣线都在芳尘蛊粉末泡开的水中侵了两个时辰,这才开始动手缝制。 倒花费了她不少功夫。 不过看高鹤这样子,她这功夫也没白费。 高鹤眼中闪过一丝柔色,姜瑗有这一手本事在,在这扬州城里便足以立足了,保不齐等他下回回来,姜瑗便当着能夺了扬州城的织染行业的控制权。 待姜瑗把那碗餐后零嘴吃完,高鹤便同姜瑗道了别,“我此番一去,不知何时才能回来,你寻常可会念及我三两分?” 姜瑗耳尖一红,却又做出一副镇定沉稳的模样来,“督公可当真会说笑,若真要说念及,也只会想着督公那每月都会送来的物品罢了。至于督公,忙着战场的事,不需得我惦念。” 高鹤抿着唇没让自己笑起来,目光在姜瑗那泛着微红的耳尖和面颊上流连,“那我走了。” “嗯,一路小心。”姜瑗垂眸应着,只听见风动的声音之后,房间里那道黑影便不见了踪迹。 她抬眸望着窗外,目色带着两分呆滞。 直到一阵冷风拂过,让姜瑗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她这才回过神来,赶紧去见窗户关上。 也不知什么时辰,昏昏沉沉的睡过去,睡梦中一道玄色的身影逐渐模糊,离她越来越远,随后发生了什么她便再也不记得了。 只记得一早醒来,心里那微微泛空的感觉。 上白绣娘的课都稍显得有两分走神,惹得白绣娘多望了她好几眼,要不是白绣娘知道姜瑗这几日都忙着给乔颖做工,那衣裳她还看过且心觉满意的话,这会儿都已经批了她好几句了。 姜瑟觉得奇怪得紧,便将这事儿压在心间。 高鹤走的时候,姜瑗还在白绣娘处上课,那时辰正之时,一直阴雨的天气难得给了个脸面,这会儿冒了个太阳出来。 煦暖的阳光洒在人身上,高鹤惯常捏在手上拂尘不知被他收到何处去了,现下腰间配着一把长剑。 他站在那台上,目色如晦的望着下方密密麻麻的将士,伸手将长剑直指向天幕,“郢朝己亥年秋,蒙军犯我边关,杀我同族百姓,占我城疆边境,其豺狐之心已显露。郢朝近年未动蒙古半分,还与其通商,友好往来,却未料它似养鹰飏去,对郢朝……我等乃郢朝威武之士……” 高鹤的声音并不似那些将军一般的慷慨激昂,倒显得沉稳,这一番檄文说完,身后便是雷动鼓声。 他的长剑往下挥去,宛如一件斩断了无形无影的困束,马蹄声声嘶鸣阵阵,鼓声逐渐急切起来。 他带着人往城外走去,惊得无数观望的百姓退让开来,出了城,他略微回头看了一眼,在那高高的城墙之上,他看见了扬州城众多官员、他留在此处的侍卫,却并未看见他想要看的那个人。 他心里低笑了声,那人现下怕还在那院子里,手拿着绣花针挑着绣线吧。 看来昨日他走那一遭算是白走了,那小没良心的都不来送他出城。 随即他收回眼神,敛了神情,沉默的往前走去,他的身后,是紧跟着的一眼望不到尽头的整齐站着的士兵,再往后,便是那繁华热闹依旧的扬州城。 扬州城外的树叶飒飒作响,宛若在低吟着送英雄离去的战歌。 第146章 文人之言 高鹤一走,扬州城内就传出了他的消息来,其中两处地方为甚,其一是茶馆,其二是书斋。 茶馆不过当个民间趣事在聊,而书斋则不同,现下但凡走进任何一家扬州城的书斋,都能听到里头传来的激烈的辩驳声。 南方多书生,其中以扬州城为最,这话可不是说着玩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