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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她有一种预感, 此次西境之行,兴许晏子展真的愿意将药方交给她也未可知。 毕竟再过数日就是冬月初一, 按道理她又该有毒发的症状了。 晏子展不会放任她不管的,至少现阶段是这样。 滕英站在马儿旁,正抚摸着马背,他瞥了一眼不远处的孔妙禾,说:“该走了吧, 阿禾?” 孔妙禾坚信晏子展没有死,他们没有回军营。 反而是沿着小路一点点摸索,看看能不能找到晏子展。 休息得也差不多了,孔妙禾缓缓起身,低声说:“嗯,走吧。” 这里是西和国与大俞国的交界处,他们穿行了一日,一无所获。 孔妙禾对西境一无所知,滕英只是按照他的推断来判断晏子展可能采取的撤退路线。 “王爷的战甲、随身物品都在那具尸体身上,说明王爷肯定发现了什么,有所警觉。” “是以他应该不是撤退。” 是死遁。 大路绝不可能走,服饰装扮甚至都有可能改变,不那么好找。 但滕英和孔妙禾本就不是军中之人,又深知这场战役大俞不会输。 眼下,还是找到晏子展更为重要。 …… 他们又走了半日,撞见了几个西和的士卒。 他们伏在暗处,听那几个士卒说话。 “你说,那大俞的领帅王爷,是真的死了?” “谁知道呢,看大王的意思是不相信,没看见,悬赏还挂着呢么?” “要我说,那个王爷的人头可真他娘的值钱啊,改天咱几个去大俞那头晃晃?指不定能活捉呢。” 随后就是一阵轻慢随意的嬉笑声,夹杂着几句粗俗的低骂。 孔妙禾偏头,与滕英的视线撞上。 他们这才明白,难怪晏子展要死遁。 西和王悬赏了他的人头。 “那王爷会回军营么?”孔妙禾问。 “不好说”滕英神色不明,难得没有一丝笑意,一本正经,“我总觉得,兴许王爷反而在西和。” …… 滕英法子多,两人稍作休整,换上了西和的服饰,混进了西和的边境内。 一开始他们顺利浑水摸鱼,边境到底荒凉,他们低调行事,倒也没招惹什么事端。 就这么无头苍蝇一般找了三日,一点晏子展的踪迹都没有。 而这一日,他们无意间走进一个山洞,发现里面似乎别有洞天。 还未抬脚,立刻有人高声大喊“来者何人?” 两人交换了眼神,顷刻间,蜂拥出一批穿着一致的人团团将他们围住。 滕英眉间浮起戾气,孔妙禾的手也慢慢移动到腰间的匕首上。 却听见人说:“莫慌,是谷主的客人,带进来。” 然而话是这样说,孔妙禾却在没注意的时候被人点了穴。 再一瞬,她眼前一黑,头像是被人蒙上了麻袋。 …… 再一睁眼,她首先恢复的是嗅觉,眼睫轻颤的时候,她就闻到了一股怪异的味道,浓郁到她皱了皱眉。 视线清明。 她却浑身无法动弹,垂眼一看身上绑着绳索,与背后的大石块绑在一处,紧紧地勒着她。 她失笑,没想到西和的待客之道是这样。 这似乎是山洞再往里走的一处,不见天,只有幽幽的山壁,不远处的石块上点着一盏油灯,散发出微弱的光。 孔妙禾渐渐感觉到浑身酸痛,她动了动脖子。 确定这一个小山洞里只有她一人,滕英不知被绑到何处了。 她正想着,听见了一串脚步声,像是有三两个人。 再一抬眼,却完全怔住了。 几个人簇拥着一位拄着拐杖的老者慢慢朝着孔妙禾走来。 身着一身粗布白衣的晏子展,低垂着头,露出半个脸来,跟在老者身后。 孔妙禾有种恍惚,几日未见,他似乎更消瘦了些,脸色也不好,眼底还有些虚浮的青黑。 布衣下他的身骨都似乎隐约可见,挺拔又瘦削,就那样静静朝着她走来。 她眼眶有些发酸,晏子展却不看她。 “就是她?” 为首的老者悠悠然开口,拿起拐杖朝着孔妙禾指了一指。 晏子展这才匆匆抬眼,瞥了一眼孔妙禾,又迅速将目光移开。 那一眼,冷淡又疏离,又像是有些躲避,孔妙禾心猛地一沉。 “是。”他对着长者说。 孔妙禾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被抓起来,也不明白晏子展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在这一刻明明有很多问题她需要去了解,她脑子里却一片空白。 “我们找了你好久。”她定定地看着他,出口却发现喉咙干涸,声音嘶哑。 这昏暗的山洞里不见天日,鬼知道她被关了多久。 她明明看到,晏子展听见她这句话,身形都僵了一瞬,他浑身紧绷着,却不肯看她一眼,固执地将头偏向另一侧,下颌线紧绷着。 到底发生了什么? “敢问长者是?” 她收回视线,既然晏子展不对劲,那她总要搞搞清楚目前的形势。 “行了,给她松绑,按照我先前吩咐的去做。” 老者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吩咐完这些话,便转身离开了。 晏子展跟着老者转身的一瞬,孔妙禾淡淡出声:“晏子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