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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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轻飘飘地落在了桑宁宁刚才的位置,无声无息。 微风簌簌,花香肆意。 随着青年落下的同时,原先空无一物的练武台上忽然慢慢浮现出了一朵白色的花,从地上旋转着,飘飘摇摇地落入了青年手中。 花儿盛放的耀眼夺目,只可惜美中不足的是少了一片花瓣。 容诀垂下眼,指尖捻起一片花瓣。 世人皆有所苦,皆有所怨,皆有求不得。 正是因为这样的情绪,导致了“怨鬼”的诞生。 人生在世,谁能保证自己永远一帆风顺?有钱者恋权,掌权者谋名,名利双收者又祈娇妻美妾、阖家团圆。 欲壑总难平。 平不得,便生怨气。 换而言之,只要有人在一日,怨气就不会消失。 而怨气聚集,但凡有世间一人惦念,便可做怨鬼,重返人间。 红尘嚣嚣万千客,魂怨滚滚缚其中。 然而竟有人能够始终不受怨气所控,轻易挣脱,甚至丝毫不为欲念缠忧…… 容诀弯了弯眉眼,笑意温柔。 这可真是三百年来头一遭。 “果然是个极优秀的小朋友啊。” 优秀到,在长成后,足以杀死他。 “那不如……” 容诀垂下眼,随着他的动作,指尖、脖颈处浮现出道道青色,又飞速流淌,没入衣物之内。 乍一看,极容易误会是容诀的法相鸾鸟附身现灵。 然而若有人细看,就会惊讶的发现,这浅青色的痕迹不像是传闻中清雅高洁的鸾鸟之羽,倒像是某种冷血之物的鳞片。 冰冷,危险,恍若覆着让人一醉不起的幽香。 掌中的玉容花在瞬间化作齑粉,容诀睫羽轻颤,看着那些散于空中的齑粉,又是轻轻一笑。 不如,就由他亲自来喂养吧。 这柄足以杀死他的剑。 第3章 宗内出了什么大事? 桑宁宁回去的途中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 众所周知,内门弟子大开大合的爱恨情仇、肝肠寸断、生离死别,向来是与外门无关的。 倒不是说外门弟子没有,相反,外门弟子大都有俗世牵挂,其中悲欢离合更是数不胜数。 不过嘛,都是小人物,又并非什么“真人”“仙子”,没有任何吸引人的名头,所以这故事哪怕曲折,也难免庸俗,通常是不被人放在眼中的。 故而外门弟子大都也习惯了各自扫门前雪,交流甚少。 起码在桑宁宁眼中是这样的。 但今日却不同。 桑宁宁尚未进门就听得那院中一片喧闹,竟像是将南门七百五十六院的人全部集中于一处一般,其热闹之盛,几乎可媲美桑宁宁曾在幼时见识到人间元宵佳节了。 真是稀奇了。 桑宁宁歪了歪头。 莫非这就是“速归”的原因? 下一秒,桑宁宁又否认了自己的猜测。 不对。 若真是外门起了骚乱,惩戒堂的长老也不是吃素的,绝不至于等她来了,还未平息。 方才的困惑桑宁宁暂且弄不清楚,但这个疑惑,但是很好解决的。 做了决定,桑宁宁脚步一转,落在那喧嚣人群的边缘,随手抓了个弟子,指着前方熙熙攘攘的人群,问道:“这是在做什么?” 离得越近,越觉得奇怪。 往日里一个个恨不得左半边脸刻“仙气飘飘”,右半边脸刻“脱俗傲然”,力求如内门那位大师兄容诀一般,打造出仙人临世的气度,怎么今天倒是放飞了个彻底? 桑宁宁越发好奇。 失心疯了? 小弟子被桑宁宁的冷脸吓了一跳,结结巴巴地开口:“丹药……丹药……” 旁边有个身材魁梧的师兄一把挥开人群,粗声粗气道:“是容长老新收的那个女弟子,菩萨心肠,特特来发自己炼制的丹药,还广发弟子函了来着。”说到这儿,这师兄忍不住嘟囔道,“他娘的,到底是内门,丹药都能每人一瓶的送,真他娘的阔气。” 桑宁宁:“……” 倒是先前被桑宁宁抓住的弟子有些诧异地扭过头,打量了桑宁宁几眼,局促道:“这位师姐,你不知道这事?” “不知道。”桑宁宁硬邦邦地说。 但她现在知道了。 这都什么破事儿。 搞半天,弄了这么大个阵仗,就是因为一个内门弟子突发奇想的施恩。 或许连“施恩”都算不上。 只是突发奇想。 桑宁宁很想像是方才那位师兄一样,痛痛快快骂一句“他娘的”来纾解内心之郁闷,但同样的,她又觉得不至于此。 她的情绪来得快也去得快,哪怕是被愚弄的愤怒也只有短短一瞬。 不过也有好处。 起码在这一刻,桑宁宁找到了答案。 ——她不后悔。 若说之前桑宁宁还在有些犹疑,自己放着桑家的坦途不走,偏要一时之气,是否值得。 那么现在,桑宁宁确定了。 再来一次,她亦然如此。 忍一时越想越气。 管他什么“好处”“坦途”“占便宜”,哪里有自己痛快自在来的重要? 统统“去他娘的”。 桑宁宁停了一秒,随后转头就走。